“死了?”苏九微觉得十分意外。
“没。”蔺羽惜字如金。
苏九微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灯火映照下如春天刚刚盛开的花瓣,漂亮的不可方物。
此时微润的嘴角勾起兴致盎然的笑,神情温柔的她给人一种娇软而妩媚天成感觉。
“堂堂公主的画舫在中秋灯会上着火,她没死想必也十分狼狈。”
“是。”蔺羽轻轻应声。
房间一阵沉默,蔺羽站在帘外,颇有不动如山的仪态。
苏九微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不经意蹙起眉头,吩咐道:“退下。”
蔺羽转眼便隐没在黑暗中,房间静谧空荡,他仿佛从未出现。
“小姐,奴婢给你准备了虾仁团子。”双喜端着热腾腾的一碗团子进来。
苏九微起身,由双喜伺候着吃过。
热闹的中秋灯会上,画舫头上舞姬歌舞跳了一次又一次,画舫仓内鸦雀无声,与外面的热闹形成强烈对比。
端禾面无表情坐在仓内等着郭磊的消息,身边站着的如意捧着个白瓷酒壶双手还在微微发抖。
“还是没有消息?”端禾咬着牙,愤怒一点点蔓延全身。
如意猛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过来,斟酒。”端禾侧眸看向如意。
如意心惊胆战,害怕不已,一步步挪到端禾面前,将手中酒壶放在一边,拿起桌上另一只酒壶为端禾斟酒。
“斟你那一壶。”端禾冷冷开口。
如意见端禾目光阴沉,犹豫一瞬换了酒壶,将酒斟入她杯中。
“你想毒死本宫?”端禾如毒蛇般的目光死死咬住如意,如意心脏狂跳,几乎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飞出去。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如意吓得浑身发抖,趴在地上连连叩头。
“喝了它,本宫就信你。”端禾的话轻柔又阴沉,像地狱索命的阎罗,死死扼住如意的脖颈,如意呼吸急促,吓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奴婢……奴婢……”如意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作。
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酒,是公主给郭磊准备的!她什么都没做错,她不想死!
“是要本宫喂你喝吗?”端禾目光如炬,戾气尽显。
“公主,奴婢……”如意想要反抗,可她又能怎么反抗?
“喝!”端禾急声催促。
如意心如死灰,颤颤巍巍端起那杯酒,缓缓凑到唇边。
如意的恐惧和害怕取悦了端禾,艳红的唇角勾起一抹鬼魅般的冷笑。
如意端着酒杯,泪如雨下。
“走水啦!走水啦——公主殿下赶紧离开画舫吧,前面走水了!”外面乱糟糟响成一团。
端禾豁然起身,“怎么回事?”
如意丢了酒杯,冲出船舱。端禾只以为如意逃命去了,张口就骂,“贱人,你给本宫回来!”
片刻后,如意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公主,公主,前面好大的火!我们,我们乘画舫后面的小船离开吧!”如意去而复返,一张白皙的脸上满是炭灰。
端禾也瞧见外面火光冲天,又惊又惧,耳边时不时传来女人们的惨叫,吓得面如土色。
她看如意去而复返,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不疑有他,跟着去了画舫后面。
如意搀扶端禾上了小船,小船摇晃,吓得端禾出了一身冷汗。
如意迅速跳上船,拿起船桨开始划船。端禾回头看去,偌大的画舫火光冲天,映红了大半个夜空。
泾河两岸站满了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
看着华丽且宽大的袖摆上一团脏污,端禾心生厌恶,立刻脱了外衫扔进水中。如意眯着眼睛看着那外衫吸饱水了,一点点沉没。
看着如意奋力划船的模样,端禾心中有些刹那的感动。不过很快她便将那微妙的情绪抛于脑后,想起什么,问道:“本宫的护卫呢?”
今日出府她带了足足三十名护卫,刚刚那么大的火怎么一个护卫也没看到?
端禾望着火光冲天处,疑惑的问道。
“如意?”见如意不说话,端禾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如意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只周身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暗气息。
“如意,你怎么了?”端禾心中莫名产生一股危机感,说话时嘴唇微微颤抖。
如意渐渐停止划船的动作,端禾诧异地盯着她看,“你不是如意,你是谁?”
端禾愤然起身,小小的船儿承受不了她大力的动作,左右摇晃,害的她险些沉下水去。
如意一把扔了船桨,扭头看向端禾,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端禾怒道。
“公主好久不见,我可是很想你呢!”花径玉用帕子擦去脸上的黑灰,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
泾河之中,月色之下,小船顺着河水漂流而下。
眼前女子分明是陌生的容貌,端禾却觉脊背发寒,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眼前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究竟是谁?”端禾瞪大一双愤怒的眼睛,手心死死扣住船沿。
“你说我若将你从船上推下去,你会怎么样呢?”花径玉一掌拍在船沿上,小小的船儿颠簸起来,“是被立刻淹死,还是胸腹装满泾河水,活活撑死?然后明天整个京都都能看到你像死鱼一样漂浮在河面上?惹得万人围观你凄凉可怕的尸体?”
“救命——”端禾吓得面如土色,尖叫一声,害怕地大喊大叫起来,“本宫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你敢动本宫,父皇母后绝不会放过你!必定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做畜牲!”
花径玉扬起森寒刺骨的诡异笑容。
“你的生母不过是柔嘉公主的替身,你算什么东西?”花径玉欣赏端禾的恐惧,笑的很开心。
“你、你——到底是谁?”端禾歇斯底里喊道,这个人竟然知道她的身世,这个人她一定认识!
小船摇晃,端禾发髻上的步摇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她趁花径玉不注意,猛然抽出发簪,像一条毒蛇一般扑过去,锐利的钗子对准花径玉的眼睛。
花径玉冷笑一声,一脚踢在端禾腹部,端禾养尊处优,哪里是花径玉的对手?她被花径玉这一踢整个人往后仰倒下去,后腰搁在木板凸起上,疼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
端禾犹自不死心,右手死死握住钗子,挣扎着又要爬起来。
花径玉欺身而上,劈手打掉钗子。
一手揪住端禾的头发,将她死死按在船沿上,漆黑的河水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公主殿下,你想怎么死呢?”花径玉眸子带上嗜血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