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你是庆安!”从河水的倒影中端禾仿佛看到了一只白玉兰发簪。
那是庆安每日不离身的饰品,听说是她娘留给她的唯一物件。
那发簪曾被她摔的粉碎,庆安修修补补,整日戴着个残破的发簪,惹得许多人嘲笑。
而她每见到一次就要摔一次,直到那白玉兰发簪摔的粉碎,再也补不起来,她看着跪在地上伤心难过却不敢哭出声音的庆安笑的很开心。
狼狈的庆安是她曾经最喜欢的玩具。
“哼。”花径玉轻哼一声,将端禾的头按进水中。
扑面而来的水瞬间淹没端禾口鼻,她愤怒,恐惧,害怕。她想要大骂,想要尖叫,可才刚刚一张口便有无数河水涌进口鼻,一个不慎河水吸入肺中,呛的胸口窒息般的疼。
端禾双手双脚奋力挣扎,努力想要爬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小,花径玉才将端禾拉了起来。
端禾神智迷糊,眼前一片朦胧,已经在濒死边缘的她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花径玉冷冷一笑,眸子里恨意浓烈如雾包裹着端禾。
曾经的她弱小无助,现在的她可以立刻要了端禾的命,看着受她折磨的端禾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还没玩够啊,怎么能让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呢?
花径玉欣赏端禾的狼狈和无助,游戏才刚刚开始。随后她一跃而起,一道掌风摧毁小船,自己却翩然落回岸上。
端禾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此刻她突然落水,整个人发出最后的挣扎。
“救命!端禾公主在那里!谁救了公主重重有赏!”花径玉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不远处看热闹的人一下一涌到这边,见水中果然有一女子扑腾,纷纷跳下河中捞人。
此时他们哪里顾得上男女有别,只知道救了公主便有重赏,说不定还能捞个驸马当当。
普通百姓哪里知道端禾的为人,一个个见端禾美貌,在捞人时便趁机揩油。
端禾虽然神智不清,到底还没有完全昏死过去,她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卑鄙下贱的男人将她从水里拖上岸。
厌恶、恶心至极!
京兆府尹庄河道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刚刚从皇宫出来便有人禀告他,说泾河之上端禾公主的画舫着火了,最重要的是公主还没有找到。
他还没来得及从宫中那件事上回过神来,便又马不停蹄赶到了这里。
老天爷,他都看到了什么?一群男人对着公主上下其手,虽然是为了救人,可到底是被男人碰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庄河道赶紧让侍卫驱散了人群,又让人去准备马车。他打算上前看看端禾的情况,待目光落在端禾脸上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快去请太医!”庄河道张口结舌,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端禾公主右脸上鲜血淋漓,好大一条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刚刚在水中,脸上伤口被河水冲刷不甚明显,现在那张白嫩的脸颊上,活生生多了一条比蜈蚣还丑陋的疤痕。
“看什么看,不想死的赶紧离开!”庄河道怒声驱赶还在不远处围着看热闹的人。
“庄大人,公主说了,救她的人有重赏。”有人不怕死的开口。
庄河道瞪着人群,严肃且冷厉,“碰了公主金尊玉贵的身子,你拿了银子还有命花吗?”
众人只觉得脖颈一阵凉风,瑟缩着脖子离开了。
此时随从找的马车来了,庄河道指了人群里几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合力将端禾抬上马车。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公主府,庄河道更是二度进宫向皇帝请罪。
翌日。
潇湘院一角的海棠树下,双喜将一封密信拴在鸽子腿上,扬手放飞信鸽。
信鸽扑棱翅膀飞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双喜暗自松口气,忽然斜刺里飞出什么东西,裹挟了内力打向信鸽,转眼间信鸽和一颗干枣同时落地。
她目光一凝,心虚地回头,却见苏九微靠在芜廊的柱子上似笑非笑盯着她。
“小姐…”双喜心虚地垂下头,露出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和心虚。
静默良久,苏九微才缓缓走过去。
双喜感觉到一股恐惧从脚底板升腾而起。
苏九微细腻手指在阳光下白的几乎透明,她弯腰捡起信纸,一边看一边说:“双喜,你是大哥留在我身边的丫头,自然最忠心地也是大哥,这不怪你,只是我受伤这件事就没必要告诉大哥了吧?”
信上的内容简单,却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双喜见苏九微看信,便将头垂地更低了。
她知道苏九微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她是月亦楼的楼主。
别看她平时待人亲和又爱笑,实际心思深重城府深,就算是整日呆在她身边的人也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或许上一刻她可以对你言笑晏晏,下一刻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她将苏九微的行踪禀给大少爷,会不会惹怒她?若她生气将自己赶走,大少爷那边必定饶不了自己!
双喜不自觉中带了几分怯懦与害怕,迎着苏九微打量的目光,心脏狂跳不止,像是等待发落的犯人。
苏九微缓步来到双喜面前,倾城绝色的容貌让人心悸的同时,更加不敢小看。
她长睫下的眸子带着透彻人心的打量,不言不语时经给了人足够的压力。
“小姐…”双喜声音细小如蚊蝇,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向来英姿飒爽的双喜在这一刻紧张不已。
“毕竟各为其主,你也没错,把这封信交给大哥吧!”苏九微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封信递给双喜,语气强势,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命令。
双喜犹豫一瞬伸手接过,从微抿的唇上看得出她心底的忐忑不安。
“打开看看。”苏九微看透双喜的犹疑说道。
双喜听话地打开一看,面色陡然变的紧张起来,再看向苏九微时露出的是无比震惊的表情,“小姐,这……”
“这种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别让大哥在关键时刻分心。”苏九微淡淡提醒。
“双喜明白!”想到即将送出去的信,双喜越渐崇拜敬重这位大小姐。
苏九微淡淡看了眼双喜转身进了屋子。
双喜握紧手中信纸,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小姐并没有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