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写了出来,古川看了之后也是无声的点了点头。
“古兄请放心,在下自知该怎么做。”木尘说。这一切突然都这么简单明了,心中惊讶于那位的出生,也确定了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
“其实这个秘密也不会再被埋藏多久了。”古川说。“以师姐的才情,相信很快就会惊艳整个世间。”
“在想明白,不会做无谓之争。”木尘说。这可是那位的传人!
“让道不是弃道。”
“这是自然。”
“其实,按照师姐的性格,也不会在意这些虚名的,她是孤傲的。”古川感慨着说。“只是好事的闲人喜欢弄一些无所谓的烦扰。”
“智者都是能够看淡虚名的,我们尚且可以做到自静,想必那位都已经可以说是无牵无挂于这凡尘时世间了吧?”木尘说出了自己对其的想象。
“这倒也未必。”古川想了想,却笑了。“木兄,这天下岂会有不动情之人?”
“难不成……”木尘一经这话,当即也反应了过来,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见识短浅又说。“那还真是……挺像的。”
“但师姐她会做得更好的……比师傅。”其实古川本来不打算提这些的,但他发现木尘好像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那位的道其实已经初露不同了。”木尘那一盘棋下了三年,可没有白下。
“哦?可否细说?”古川自然知道那盘残棋的来历,但是他事先并没有告诉木尘——那是凌洛仙小时候和其母对下的一盘棋,只可惜到了最后也还是没有下完。那时自己就常常在一旁观摩,因此也记了下来,又除去了一些棋子后就转交给了木尘。
虽然他也断续观摩了不短的时间,但他终究不是下棋的人,再加上与木尘道的不同,也没有看出棋局中到底有哪些深意。
“在下那一局棋的时候,我好似一位补道者,不应该说是一位粗拙的模仿者。”木尘淡淡道来了自己的感悟。“相近的棋道,一方包容、呵护,一方迷茫、坚强,各有很深的情感隐藏融入了每一步棋中,若非仔细去感悟、揣测,不能感同身受的去理解。那么便不可能看得懂。”
古川没有说话,但也明白了。他在看这局棋的时候,一直都是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在旁观者上的。以前他怎么敢去妄自揣测师傅和师姐的意思?另外……看来木尘少年时也吃过不少苦啊。
木尘此时也凝眉沉默了一会儿,那种情感,他能以自身经历同感,理解一点,但仍有太多看不懂的地方——太过深奥的局,太多的牵连的因果。有时想强行参悟的时候,甚至会让自己产生窒息般的压抑感。
神衍师,当真深不可测!
“更多的深意很难以看出,但在下依凭已有的感悟,斗胆做出了一些猜测。”木尘终于又说了,古川也十分认真的听着接下来的话。“幼者无意在急,但未必发现了长者在有意相让……不过也不知为何,在下每每想到此又无忧的感觉到了一种悲戚与叹息。”
古川没有说什么,这几乎已经是接近真相的猜测了,但也勾起了他一些不太愉快的感情。不过同时也让他再次意识到了木尘之道的潜力无限。
入微至极,亦可见得博大。
这一段谈话又在沉默中终结了,毕竟已经涉及太多的辛密了。
“该聊聊其他轻松的事了吧?今天本来就不是来问道的,却弄得比问道还严肃。”古川忽然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抱歉,一时间忘记了。”木尘说。“修道总是这样,很容易就沉醉于对道的探索之中。”
随即也思考了起来,还有什么值得好聊的?
“说起前些日子,孟兄赠予了在下一尊玉器,不如给古兄看看?”古川同意了。
孟儒仁在初次见面时也送过他一件玉器。虽然是凡器,但饱含儒家的浩然正气。而且意义颇重。同时又暗含了对自己大道的指点。因此古川对木尘于收到的这件玉器,他着实也很好奇。
“玉觿,鸿雁纹。”木尘取下了随身携带着的但又不敢显露出来的玉觿。古川一看,暗道果然——平凡的玉器中内含着十分浓郁精纯的浩然正气!
要知道,浩然正气可并不好修,甚至可以说是几乎难以修成。道修必须饱读诗书,明德明理,坚守正道,心怀天地。并且不能有任何不遂心、不顺意的不解惑或亏心事。
心意念头必须绝对的通达透彻,不能有任何的瑕疵阻碍,才能在心中酝酿出一点浩然正气,然后还得刻苦修行,博闻强记,学无止境,方才能将心中的那一点浩然正气温养壮大。
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艰难了,古川就自认为自己都绝对做不到。只怕这事就真的只有传说中的圣人君子才能够做到,但现在这污浊的世道怎么容得下一位真正的正人君子?
并且还将浩然正气浸透入了玉器之中,还这么随意的就送人了,这实在是……古川简直不可想象这位的“道”到底有多高。
木尘虽然并不知晓古川此时心中对道的无限感慨,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清楚这玉器的珍贵——自从随身佩戴上这枚玉觿,他很敏锐的感觉到整个人都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提升与心静。
“鸿雁,传说古时大夫文人互相拜访时就常用作赠礼。特性‘飞成行,止成列’。意为守规矩,能自律。是祝人品性优良,恭谨慎独。”木尘先说。“即使放到今天,看来依然有志存高远的美好寓意。”
“玉觿可是种古老的物件。”古川还是没有跑偏太久,以旁观者的清醒姿态进行发言。“玉觿,最初是实用的物品,用来解开绳结。后来由此也引申出了解开、放下的寓意。”
古川看向木尘,这不是暗喻了后者解开心中的沉郁,放下蒙蔽大道的短见吗?
“不过这玉觿可还有第二重含义。”古川嘴角挂起了丝有点玩味的笑。
“何意?”木尘问,前头这些都是他自己可以想得到的。
“呵呵,这就奇怪了。”古川拍手摇了摇头。“木兄,这怎么还反倒问起我来了?”
“……”
“配不配玉觿,何不配玉觿?”古川见木尘怎么“不开窍”,索性顺水推舟帮上一把。
木尘一下子听得有些沉默了,古川见状却笑得越发“猖狂”了些。
不对,自己怎么跟二弟一个德性了?
其实木尘未必之前就没有看明白,但却总碍于心中的一些……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明白——他明白,但望而止步,自认为应当“明智”的不去触碰。
这是他到未完全明了的原因,心中终究还是有着近乎不可跨越的阻塞。
“其实,木云珠与木兄并无血缘关系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手里的情报网络在越繁华的地方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更别提这是他这位道友的事了。“纸是包不住火的,在彻底的处理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至少就算清除的了现在之事,但过去之因也是无法掩盖的。”
事实上,在此之前,很早的时候古川就已经怀疑那位木家二小姐已经对木尘动了心了。
很正常的逻辑,自幼的陪伴,多少寒暑的相依?困苦中的支持?并且两人心里一直比谁都清楚,他们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年龄实际上是差距不大的,那所谓的兄妹关系……
更像是一种亲密的变相体现,古川这么觉得。
况且两人现在的身份与地位,嗯……古川觉得问题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般配,天作之合。
但……事实未必就如外人所想所见。木尘看待这件事情,就完全是另一种与古川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见解。
往事依稀,滋味仍旧,走马观花幕幕如昨,再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