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露还是按捺不住提前回了国,今日便是除夕夜,踏入花园的那一刻先被那片郁金香吸引了目光,这就是祁稚经常发给她炫耀的花。
是那小子自己种的。
长得挺茂盛的,但小姑娘家家,就是容易感动。
想到这,许露轻飘飘地收回了视线,却又被门口新贴的对联弄得有些傻眼:“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祁稚反问道:“不大气吗?不贴合实际吗?”
“真够土的。”许露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甚至走到玄关处换鞋又嫌弃地瞥了两眼。
这一看就是自己女儿的作风。
那小子也乐意让她胡来?
许露看了一眼房子的设计,点评道:“挺温馨的,你们俩住大了一些。”
“这不准备多一个吗。”祁稚摸了摸自己还平坦的小腹,眸里尽是温柔的光,顿了顿,说道:“你也可以来跟我们一起住,阿辞留了房间给你,就在三楼。”
“要看看吗?”
闻言,许露抬头望向三楼的方向,她确实没想到段京辞还留了个房间给自己,一时有些哑言。
半晌,语气明显没有那么生硬地说道:“先不看了,快十二点了,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吧。”
听到母亲又要下厨,祁稚不免有些阴影了,她微微皱眉:“不好吧?”
“许女士,一尸两命呢。”
“你能不能吉利点,当妈的人了。”许露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一边挽起毛衣的袖子一边往厨房走去。
她这人厨艺确实不行。
但她想如果要回国跟这对小两口吃饭,作为长辈,她不得露一手?
所以,她特地在国外时就看着网上的菜谱试着下下手,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还是有点进步的。
第一步,先戴好围裙。
“这围裙怎么那么大?”许露双手张开,像皇帝登基一样。
祁稚绑了一个蝴蝶结之后看了两眼:“确实有些大了,但段京辞穿得刚刚好。”
许露:“这就给段京辞穿,你不下厨?”
“不啊。”祁稚随手拿起一瓶酱油,晃了晃,已经见底了:“你做的菜需要酱油吗?”
许露微眯着眼,没说话,但祁稚读懂了一个意思——你傻子吗?
“我又不下厨,我怎么知道。”祁稚理不直气也壮,但转念之间想到什么:“对了!我记得有!”
上次搬过来的时候,宋亦婉陪她回公寓收拾了东西。
宋亦婉横扫的速度和干净的程度来说搬家有点轻了,应该是抄家!
这不连油和盐都给她搬过来了,如果没记错,放在这里了。
见她踮着脚,许露有些担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来。”
这个情况,祁稚也不抢着干了:“好,右边的柜子。”
许露拉开右边的柜子,果然有一瓶酱油摆在最旁边,她拿下来,看了一眼日期,啧了一声。
祁稚问道:“怎么了?”
许露把酱油递给她看:“过期了祁小姐。”
看了一眼日期,去年的保质期了,确实过期了。
祁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那我拿去丢?”
疑问句?
许露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把酱油放在了一边:“不用丢,留多两年。”
“两年后,跟你肚子里那只一起去上幼儿园。”
祁稚:.....
这阴阳怪气的功夫也会随着年龄增长吗?
在自家母亲这里讨不着好,祁稚只能坐到客厅去给自己老公打个电话,告个小状,顺便提醒他买一瓶酱油。
提着大包小包的段京辞已经回到了家门口:“我不止买了酱油,还有你想吃的提拉米苏。”
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祁稚‘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欣喜地一路小跑:“段京辞!”
段京辞还没来得及换鞋,先接住了妻子,怀里被塞得满满的,俯身吻了她的额头:“慢慢走路。”
祁稚仰头看着他:“好!我的提拉米苏!”
“这里,去客厅吃吧。”段京辞将右手提的甜品递给她。
小夫妻对视了一眼之后,祁稚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地远离了厨房战场,还不忘回头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这调皮的样子逗得段京辞不由地低笑出声,他提着袋子走进厨房放在台上:“阿姨,我来吧。”
在国外时喊的那一声妈,完全是因为祁稚在,而许露应下,也是不想祁稚难受难做。
但他知道,许露并没接受他。
所以,私底下,还是叫阿姨。
“嗯。”许露淡定地应着:“不用,我下厨一次吧,稚稚还没吃过我煮得饭菜。”
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都是生活用品,许露从进门救秉持着怀疑观望态度的念头在这一刻落下。
他当真是把祁稚宠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听到长辈这么说,段京辞也不再抢着要做,但也并没离开厨房,而是在一边打下手。
两人的性子都是冷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近公司的事,大多是许露问,段京辞答。
许露深知,她和段京辞的唯一共同点就是,为祁稚好,这也是她们两个现在站在这块土地的原因,不然就是不对付的。
但许露已经没那么抵触了。
大概从,得知当年他入狱的真正原因就放下了芥蒂。
“偶尔也要让祁稚下下厨,做点家务,不然小姑娘以后有落差感,难哄。”许露是个失败婚姻里走出来的人,她自然觉得人都是会变得。
“这一生很长。”
段京辞听懂了她的意思,洗土豆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小娇妻。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左手端着提拉米苏,右手拿着叉子,电视播放着她爱看的综艺。
怀孕之后,她的脸肉了一些,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不用。”
段京辞淡漠的眉眼间逐渐中浮着星星点点的温柔,说话时语气也没那么冰冷了:“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花尽毕生的时间,把祁稚惯得无法无天。”
这个回答出乎许露意料,她的嘴角微不察觉地勾了一瞬,又平了下去。
说来惭愧,自己回望女儿这二十五年,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大学毕业,结婚生子。
才恍悟,自己对于她的一生,除了给予她的生命和不缺的物质。
其实,亏欠甚多,
厨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过了一会儿,水烧开了。
段京辞提醒道:“阿姨,可以放排骨进去了,玉米可以多放点,稚稚爱吃。”
“好。”
许露把玉米放了进去,慢慢地用勺子搅动着汤水,语气淡然道:“阿辞,像稚稚一样叫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