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草原的白毛风比预计的还要猛烈。
    就连野驴河流域也是大雪纷飞。
    元人和蒙人聚集的区域内，大批量的奴隶已经倒下，有些帐篷里也快要将储备的粮食吃完了。
    去年秋天劫掠大夏边境抢来的粮食和奴隶，正在消耗殆尽。
    好在白毛风虽然猛烈，但走的也快，气温上升的更快，春日比往年早来了半个多月。
    雪停风止，人们可以走出帐篷，开始活动活动。
    普通的牧民四处寻找冻饿而死的野兽尸体，为自己即将消耗光的粮食储备做一点补充。
    而贵族们依旧在醉生忘死，丝毫不顾及一整个压抑冬天的疯狂消耗。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有人替他们操心这些。
    那个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元蒙大汗，赫连普金。
    大帐内赫连普金与他的两位丞相商议。
    这丞相的官职从前是没有的，元人的首领和蒙人的首领，之前就是简单的下属，各自管理元人和蒙人的内部事务。
    直到赫连普金身边的大夏文人多了起来。
    才建议他设立各阶官职，方便大权一统，削弱部族族长的权威。
    赫连普金很喜欢这个建议，倒不是崇尚什么大夏文化，只是单纯的喜欢权利集中罢了。
    所以元人的族长博尔帖被封为左丞相。
    蒙人的族长乞颜亮被封为右丞相。
    而两人也仅仅是无奈接受了这个名头，行事上还是和以前一样。
    “两位，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呀！”
    “虽然冬天的白毛风挺过去了。”
    “但等草根冒芽还有一段时间，等草长成就更远了。”
    “而且我们的牲畜比预计的损失要大，春日还要交配，回膘，日子不好过呀！”
    博尔帖是个大胖子，盘腿坐下都困难，所以一直是半躺着的，此刻艰难的坐起，脸上的肥肉直晃。
    “大汗，为何今冬三大王的队伍没有来草原？”
    赫连普金叹了口气。
    “白毛风刚结束，这消息才传来，我也是才知道。”
    “我们买的粮食，粗盐，铁锭，在成州被人给劫了！”
    “三大王也被刘家女娃子给收拾了。”
    “老三被妙峰山土匪头子宰了。”
    “老大现在关在天牢里，等着被砍头。”
    “老二最猛，投靠了女帝，现在成了女帝的忠犬，为女帝管理晋州盐铁。”
    乞颜亮则刚好相反，是个瘦高瘦高的老者，说话带着一股子沙哑。
    “那就是说以后我们买不到东西了？”
    “那草长出来之前，很多人都要断顿了。”
    原本赫连普金的计划是很完美的。
    前期劫掠的收入可以撑过冬天。
    而春日的这一点时间万一接不上的话，还有从三大王手里买的粮食和粗盐。
    这样就可以挺过这个灾年，等水草繁盛，牛羊成群的夏日一来，白毛风这一关就算彻底过了。
    但谁知道不仅女帝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把输血的三大王给干死了。
    就连最后一次救命粮都没运过来。
    那可是都已经付过真金白银的！
    现在卖家都没了，难道要吃哑巴亏？
    乞颜亮阴沉问道。
    “大汗可知是谁劫走了我们的粮食？”
    赫连普金没接话，只是对帐外呼喊了一声。
    厚帘掀开，走进来两人来。
    百里学真和他的好二儿，百里浩。
    “百里学真”
    “百里浩”
    “叩见大汗，叩见两位丞相！”
    父子两个很上道，头埋的很低，屁股撅的很高。
    “这两位你们应该听过吧。”
    “成州知州百里学真和他的儿子，现在已经弃暗投明归于我的帐下了，暂为幕僚。”
    两位丞相看都不看两人，心想大汗身边的夏狗也太多了些，现在又来了两条。
    “来，百里学真，你给两位丞相说说，是谁抢了我元蒙的粮食，现在的成州又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学真不敢站起来说，就那么半跪半坐着。
    “劫了我元蒙粮食的，就是云县县令姜哲。”
    “最新的消息，刘家女帝已经改成州为都督府，姜哲为都督，为成州实际掌控人。”
    “而且从现有的消息看，三大王被查，也有这个姜哲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姜哲手中有粮。”
    一听粮食，两位无精打采的丞相来了精神。
    “他手中多少粮？”
    百里学真恭敬说道。
    “除了劫了元蒙的粮食、粗盐、铁锭外，姜哲还搜刮了成州城所有富商大户家的粮食，就这就有上百万石。”
    “而且他在云县聚拢二十万流民，手中定然还有粮食。”
    博尔帖疑惑问道，“他一个小小县令，哪里来这么多粮食？”
    赫连普金插话道，“一个小县令自然是没有，但从铲除三大王不难看出，这姜哲只是牧羊的犬，真正后面的主人是刘家的女娃子。”
    乞颜亮喝了一口马奶酒，愤愤说道。
    “我就说刘家的女娃可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这才上来多久，就想流干我们的血！”
    博尔帖也是怒火中烧，胖脸甩来甩去。
    “哼！”
    “放条狗来咬我们，我们打不去京城，还屠不了成州吗？”
    两人同时向赫连普金建言，屠成州，杀姜哲，抢粮食！
    赫连普金又难为了一番，说什么春日不战，影响羊群配种，刚经过白毛风负担太大之类的话。
    最后半推半就，随了两人的意思，同意两人出兵征伐成州。
    等两位丞相一走，赫连普金就扶起百里学真。
    “你的这办法挺好，激怒这两位，让他们自己带兵去成州报仇抢粮。”
    “本汗的腹心军趁着他俩不在，趁机去吞并那些在白毛风里损失惨重的小部落。”
    “此消彼长之下，部落军的实力逐渐下降，腹心军和本汗直属的部落渐渐加强。”
    “真是个好办法呀，百里大人。”
    “今后本汗必会重用，放心吧！”
    百里父子两人千恩万谢，退了出去。
    从大帐另一个侧门也走进一个夏人来。
    明显这个夏人比起百里学真父子来，和赫连普金更加亲近些。
    低着头弯着腰，一身白衣如雪，兰花指翘起，捻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大汗，果真要用百里学真父子吗？”
    赫连普金冷笑了一声。
    “哼，两条无用之犬罢了，身为知州连成州都能让人夺走。”
    “本汗要他干嘛？”
    “派他们父子带着自己领来的那一千军，去给两个老狐狸做向导吧。”
    “这也算是落叶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