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峙，已有快一个月了。
探马和步卒在确认朝廷没有出兵的迹象后，留下吴素达和他的一万晋州军盯着，其他回到成州和代州边境助战。
姜哲原先还以为等不到他们回来，赫连普金就会发动进攻，谁知道这一个月时间，对面一点进攻的意思都没有。
但越是这样，姜哲就越是担心。
时间拖的越长，证明赫连普金的决心越大，调动的力量越多，看来不是一时恼怒，而是真的将成州视为最大的威胁，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不断有探马回报，今天又有那个部落的人马到了，已经归营。
赫连普金的营寨也是越来越大，很多小部落就是在营寨边上搭起一片帐篷，就住了下来。
成群结队的牛羊也被赶了过来，这些牛羊就是元蒙的粮草，自己会走，自己会找吃的的粮草，比大夏的运输方式节省太多了。
就连牛头军城附近的那条河，水量都小了很多，看来赫连普金在上游做了引流，以供大军水源。
看着逐渐覆盖荒漠的军帐，很多人都心生惧怕。
尤其是当腹心军到后，黑色的军帐一铺开，就连边军士卒自己心里，也开始打鼓。
赤骑仅剩三千，龙骧也只有五千，而对面，比他们都成熟，也从未收到过重创的腹心，却足足有三万五千之众！
赫连普金一直压着腹心军的扩军之路，就算自己轻易就可以召集十万牧骑，但腹心军也不让轻易扩编，依旧保持着三万多的数字。
探马营付出了几十条人命，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刺探，甚至有蚍蜉传过来的情报印证，还是没搞清楚赫连普金到底召集了多少军队。
蚍蜉传过来的消息是已经有四十万草原各部落军队应召到来，还有几万距离太远，还在路上。
但探马营侦查后发现，对面的营寨估算，最多也就是三十万的规模。
那还有十万应召的部落军队，去哪了？
姜哲和众将领商量后，猜测无非就是两条路。
其一是十万军去攻击黑石关城，还派出小部队绕路进成州。
其二就是十万军向燕云附近去，擦着燕云的边，借道豫州，过陕州，攻晋州，捅成州的屁股。
第二种可能姜哲巴不得这样，擦着燕云和京城的边，开什么玩笑，刘恒就算有卖国的想法，也没这个胆子，而且这条路也瞒不住。
第一条也不必太担心，黑石关城虽然只有一万辅军和五千代州骑兵，但关城本来受攻面积小，攻击方排不开人，易守难攻。
就算攻下来了，后面还有代州山区一条道，逼急了姜哲就炸山封路，只要不到金山镇就不必担心。
至于小部队绕路进成州，也没什么威胁。
那几条路都没有水源，而且极不好走，姜哲已经留了探子，小部队进去成州，也会被民团收拾。
不管赫连普金把十万兵马派去哪了，眼前最麻烦的，是有腹心军的这三十万。
仅仅三万五千腹心军，在姜哲眼中的威胁，就比那消失的十万牧骑要强的多。
再看姜哲这边。
一万代州骑军，骁骑营、三千赤骑，龙骧五千，探马、飞羽。
还有刚刚组建的一支新的骑兵营，狼嚎。
这支狼嚎暂时不能当做主力使用，姜哲只当他是观察学习团。
因为这只狼嚎平均年纪不到十八，领头的就是霍安和他那一帮狼崽子，加上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伙子组成。
骑兵算上他们，总共才三万。
步卒稍微多一些。
磐石、护民、百战、步卒三营、公输、还有已经成营的陌刀，外加辅军两万，乡勇民夫三万，总共七万四千。
只不过这里面乡勇三万不能独自迎战，只是做些守城的辅助工作。
就这样，把帮忙的民夫都算上了，姜哲的人数才到人家的三分之一。
但如果是这样的人数比，就算赫连普金手中有腹心军这张王牌，姜哲也不怕，毕竟自己还有一座坚城，自己是守城方，而且有自己这个移动粮库在，也不怕围城缺粮的事情发生。
姜哲倒希望赫连普金玩围而不攻的持久战，那自己在城里吃着喝着就把仗给打赢了，还不用死人。
但明显赫连普金也不傻。
一队马队护送着一辆马车，从元蒙营寨而出，向牛头军城城门而来。
姜哲亲自出城，在城门口迎接。
看见那宽大的马车，就知道赫连普金派来宣战的人物，竟然是元人领袖，博尔帖。
姜哲和王大山都想笑，但只能憋着，还要装一脸严肃的样子。
博尔帖倒是不怯，让下人离远一点，姜哲也装模作样的招呼王大山和护卫走远一点，好像两边的领头人要私下商议大事一样。
“姜大人，可安好？”
姜哲笑眯着看着博尔帖，心里在想这人现在的立场。
“安好，大酋长有心了。”
“大汗让在下带句话来。”
姜哲点点头，示意他说。
“大汗说，当初煮酒之时的提议现在还有效，只要大人点点头，不仅无灾，还有大利。”
姜哲一听，苦笑摇头，“大汗还真是不死心呀，姜哲孤身一人，无兄弟姐妹，大汗就这么想给我当兄长吗？”
“你帮我回大汗一句，姜哲腿脚不好，弯不下去，婉拒好意了。”
博尔帖声音一低，面色如常，对姜哲说，“大人小心，东北女真，燕云新军之计，都已经被识破！”
“十万牧骑陈列于东，足可拖住女真和辛贵仁的新军。”
姜哲心中大震！
女真完颜正业和自己私下有协议，成州悄悄的供应他物资和工艺，而女真则要在关键时刻东击元蒙，帮成州解围。
还有自己对刘恒赤裸裸的威胁，加上夏人天下大义的裹挟，辛贵仁也答应派出军队做做样子，在燕云吸引赫连普金的注意力。
姜哲原本打算用这两招，在战局最关键的时候，让赫连普金顾了西就顾不了东，动摇他的军心，然后翻盘。
谁知道赫连普金这么快就知道了，还留了十万牧骑拖住东面。
“这消息赫连普金是怎么知道的？”
博儿帖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嘴里低声说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