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大师兄面色凝重,这才明白真正相商的并非是“圣祭”的事。
朱锦山心里嘀咕:“还有比圣祭更重要的?”
“日前,帝都伏氏王朝差人送来一个消息,西琉秦氏欲先图谋东神州,后取北漠,再下南极,以统四方大陆。”
众人乍一听,无不心惊,随后又觉得不大可信,再一想,消息既然出自帝都王朝,大体上不会有假,心中便震动起来。
秋诺诚眉头紧锁,问道:“这消息准确否?如何得知的?”
彦言说:“北漠寒原的乐正王室最先得到的消息。”
“大师兄,你是说北漠大陆告诉伏氏皇室的?北漠与我们东神洲一向交恶,他们与西琉的关系较之我们,要好上许多的,怎么可能给我们通风报信?”五师弟陈承安疑问道。
且不说那消息真假,他根本就不相信北漠寒原如此好心。
邱石佛说:“世人皆知,三千年前,北漠寒原与东神洲在落玄城那一场持续百年的大战,以至影响至今,但话说回来,再怎样交恶,那只是局部地域之争,从北漠大陆以往的作为来看,应该没想过要打下东神洲。如今,西琉秦氏这般野心,定有所依仗,否则不会轻易图谋的,一旦西琉域拿下东神洲,那他们漠北焉有幸免的道理?自保是行不通的,联手抗衡才是正道。”
“八弟所言极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必北漠寒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仇天啸说道。
“可是,这岂不是坏了规矩?”六师弟墨寒仍有不解。
明伯子说道:“规矩?西琉秦氏都野心图谋天下了,我们还在这里讲规矩?要不,六哥你去西琉一趟,摆个道场,给西琉秦氏讲讲规矩,没准还真能被你感化呢,你不废吹灰之力,就化解了一场举世浩劫,救亿万民众于危难之中,这万世功德,很划算的!”
“老七,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就是想着那秦氏有何依仗,胆敢坏了规矩,乱天下秩序,是依仗秋寒城的百万玄甲重骑吗?阻挡曦原的妖兽倒绰绰有余,想要以此征战四方大陆,似乎还不够吧。”
消息虽来得很突然,但远不在眼前,又听明伯子那一番说辞,场间气氛就轻松了许多。
彦言说道:“自天下分为四个大陆以来,彼此相安无数年,历来,修真界与俗世间是两个秩序的存在,互不干涉,两个秩序能相安并存至今,是因为理念不同,追求也不同。我们修真,追求的是生命之上的大道,俗世间的秩序,则是王道,是王权与财富的最大化,他们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的是物质的最大化。四弟所言不错,西琉秦氏这次确实是坏了规矩,他们陈兵秋寒城的百万玄甲重骑,的确厉害,无论是东神洲的虎贲之师,还是北漠寒原的雪狼军团,都难以与之相比,但仅凭这支重骑,还不足以支撑西琉秦氏的野心,我猜测他们暗中借助了修界的力量,这也就是为何帝都伏氏会传书于我们。”
“他们既然坏规矩在先,就不怕我们合力与之相抗?”仇天啸问道。
明伯子笑道:“西琉秦氏既然想雄霸天下,肯定早就有了图谋,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了,自然是不怕的,但是呢,万物皆是变化的,世间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四分大陆也不是自古就有的,我倒真想知道,之前的天下大合是何模样。”
秋诺诚板着脸说道:“七师弟,你这是什么话?”
明伯子也不在意,呵呵笑道:“当然是真话了,我本就是一个不大讲规矩的人呀!”
秋诺诚被噎了一下,细想之下,觉得明伯子的话不无道理。
“师父是何态度?”仇天啸问道。
“事情来得突然,还没来得及告之,”彦言说着看了一眼明伯子,接着说道:“而且师父他老人家仙隐不知何处。”
众人听罢,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九姑风诗音。
一直沉默的九姑说道:“我也不知家父在哪里,不过,这等大事,我们送不到消息,想必家父也会知道的。”
玄外之音就是说,他父亲该出现时自然会出现的,就不劳他们挂念了。
朱锦山这才知道九姑是落天真人的女儿。
“伏氏传书中,相邀我们前往帝都,另有易水门、无音宫等其他宗门,与北漠的宗门共聚相商,大体情况就是这样,眼下形势,依众师弟所言,该当如何?”
众人一时无语,明伯子说道:“还能如何?那就掺和吧,他们都不讲规矩了,我们就一起把规矩坏到底算了。”
众人觉得大势所趋,也由不得他们坐视不问了。
“众位师弟,你们看谁去帝都合适?”
墨寒说道:“论规矩,你是大师兄,又主持宗门,理当你去,但这一次的事情,是理论怎样的一个不规矩法,那就非老七莫属了。”
彦言捋着胡须乐呵呵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七弟,那就辛苦你去一趟帝都了。”
朱锦山听到师父要去帝都,心中不免一动。
“就我一人去?代表风落原,我脑袋有那么大吗?”
众人连连称是,都说非他莫属。
彦言想了一下,便说道:“是需要有个照应,圣祭的事,也近在眼前,选派好弟子后,由四弟带领弟子前往,在此期间,五弟帮衬一下你四师兄,谷中诸峰,也各有事务。------,八弟、九妹,你们就随老七一同前往吧,顺便再寻访一下师父他老人家,还有你们那终年不见人影的三师哥,此事也不宜耽搁,三日后就动身吧。”
彦言又交待道,说归说,笑归笑,去到帝都,看明情况再作定断。
秋诺诚等人都说这样安排甚好,邱石佛却看到众人偷笑不已,木讷地说道:“好是好,可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妥呢?”
明伯子详装不知,九姑则沉思不语,听而不闻。
众人本打算聚在一起痛饮一番,却因西琉域的事,没了兴致,闲聊一会,便各自散去了。
回到天逝峰,明伯子把朱锦山叫到面前,问道:“你在落风殿都听到了,是何打算呀?”
自朱锦山跟在他身边后,他对朱家了解甚详,尤其是朱锦山的姑姑朱玉莲,所嫁之人是唐燕博,其父是当朝权臣唐怀安,当年他们逃出来时,最初的打算就是去帝都的。
“我知道,师父想让我参加圣祭,虽然我入门晚,资历不够,但师父无论如何都会让我参加上的。”
“那是,我要一个名额有何难的?再说啦,在我眼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我的弟子嘛,哪有差的?”
“弟子不敢欺瞒,我很想去帝都,可是,我也知道,帝都不是我该去的地方,至少不是我现在能去的。”
明伯子沉吟片刻,说道:“你是怕给我添麻烦?”
“师父待我之好,我此生难以为报,大殿上,大师伯说的明白,伏氏邀各宗门前往帝都,与北漠的宗门相商事宜,以暗月宗在北漠大陆的地位,想必会去的,我们朱家是暗月宗灭的,那时,我该当如面对?而以师父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弟子在此恳请师父,家门之事,就留给弟子日后修为大成之后,亲自去了断吧。”
他话音刚落,厅处飞进来一道青虹,那是落风谷独有的传音玉简。
明伯子把玉简摘在手中,听到大师兄彦言叮嘱的声音:“七弟,你此次前往帝都,难免会遇到暗月宗,切不可为你那弟子的事与他们动干戈,尤其当前,且记,以大局为重。”
明伯子撇了撇觜巴,却又神情认真地看着朱锦山,说道:“你只管安心去参加圣祭,好好历练,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