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渊把她身上的纱布小心地摘了下来,抹了药后换了新的。
程鸢忍不住蹙眉。
“疼。”
霍九渊双手不停,“忍一忍,都不怕死了,还怕疼么?”
他心里气得要死。
明明方才一直在他怀里失控颤抖,但是她就是死不改口。
好,她敢嫁给别人,他就敢让她作寡妇。
程鸢咬唇,“那是两码事好不好。”
霍九渊凌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但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轻柔了。
程鸢浑身湿漉漉的,他也没好多少,两个人就像未开化的原始人,浑身不着一缕。
程鸢不自然地抱紧了手臂,试图遮挡一些。
但她没法忽视霍九渊那具伤痕累累的,骨骼分明的身体,加上一身的薄汗,在灯光下,有着说不出来的欲。
程鸢的思绪忽然扯到很多年的一个夏日的午后,那时候她还想小心翼翼地讨好过霍九渊,特意给他送过冰镇的饮料。
她记得她推开阁楼的门,霍九渊赤着上身,冷冷地看着她。
少年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在那个躁动又炎热的夏日,像是一抹凉风。
程鸢红了脸,放下饮料就走了。
等她跑到楼下,心跳如鼓的时候,霍九渊推开窗子,把饮料丢了下来。
一瞬间,她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凉水。
想到往事,程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忍不住抬眸,静静地看着霍九渊。
他对她那样差,凭什么在多年以后又说喜欢她。
霍九渊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他的手顿了顿,“怎么了?”
程鸢摇了摇头,“没什么。”
霍九渊给她包扎好后就站了起来,“现在愿意吃饭了吗?”
程鸢的大脑像是被烟花炸开,她惊慌失措地别过头,“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霍九渊嗤笑,“你不是都看过很多次了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还是你看了会脸红心跳,受不了?”他的声音带了点玩味的笑意。
程鸢翻了个白眼,“你给我看部色情片,我也会脸红心跳,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喜欢男演员吗?”
霍九渊:“……”
现在她说话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拿起手机想点外卖,却发现因为这一片是新的别墅区,大多数店铺并不配送。
他只能给自己找了件衣服,又给程鸢扔了几件,“还是回程宅吧,这里没吃的。”
————
再度回到程宅,程鸢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也没离开几天,却总觉得,眼前的一切让她陌生。
两个人默默地来到了饭厅,当班的厨师早就做好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饭桌上摆的满满当当。
霍九渊这时候又缓过神来,他殷勤地给她盛饭,又给她夹了一块子菜。
程鸢面无表情,把他夹的菜挑出去了。
“我不吃苋菜。”
霍九渊愣了愣,又把猪骨汤往她面前推了推,“那喝汤吗?”
“里面有香菜,也不吃。”
这比直接打霍九渊的脸还难受,他略略思索了一下,发现他确实不知道程鸢有什么忌口的。
这让他觉得很尴尬。
他又看了看一盆水煮虾,仔细想了想,好像程鸢是吃虾的。
他给程鸢剥了一个,程鸢接过来,敷衍地说了声“谢谢”。
看她吃了,霍九渊才放心下来,不住地剥虾。
程鸢只吃了三四个就不吃了,她又夹了几口番茄炒蛋。
饿过头了,反而吃什么都不香。
这么一会儿功夫,霍九渊已经剥了不少虾,整整齐齐码在一个小碟子里。
他看程鸢没有动筷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去了。”
“虾总该是你喜欢的吧。”霍九渊不解。
程鸢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像蝴蝶酥一样,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受不了。”
霍九渊觉得心里无比憋屈,程鸢简直像是故意针对他。
他强忍着气,道:“那就再吃点别的。”
“不吃了,饿了好几天了,一下子暴饮暴食不好。”
霍九渊忍不住了,“之前还寻死觅活的,我看你还是挺惜命的。”
程鸢假装听不懂他的讽刺,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嗯,能活着的时候就尽力活,活不下去了也不怕死。”
她现在简直就是滚刀肉,软硬不吃,霍九渊简直被气炸了肺。
他闷声道:“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吧。”
“嗯。”
程鸢也没想等他,正准备站起来,门口传来一声猫叫,橙子进来了。
程鸢瞬间呆住了,她看了看橙子,不可置信地道:“你又把橙子弄回来了?”
霍九渊冷声道:“不止橙子,另外三只猫,都回来了。”
程鸢瞪着他,声音颤抖,“你又不喜欢猫,干什么非要弄回来?就为了让我不好过?”
霍九渊咬牙切齿,“我现在喜欢了,不行吗?我发现猫挺好的。”
“猫是领地动物,在一个地方习惯了就不会走,不像人,没心没肺,说走就走了。”
程鸢愣了愣,她没说什么,蹲下来摸了摸橙子的头。
橙子还认得她,冲她叫的很开心。
程鸢抬头,道:“既然又接回来了,那你好好对它们。”
“你都要走了还操心那么多,有本事留下来自己养。”
程鸢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只能站起来,“我先回房了。”
霍九渊道:“等一会儿让江初静带你去。”
程鸢不明所以,阁楼她又不是不认识。
但她也没说什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江初静来了。
江初静一看见她,眼睛里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她最终忍住了,只是道:“夫人,我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带你过去。”
程鸢愣了一下,不由地看了看霍九渊。
霍九渊冷冷地道:“你要是还想和我睡,我也不介意。”
程鸢的脸红了,他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直白。
江初静更是尬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程鸢瞪了霍九渊一眼,上前对江初静道:“走了。”
江初静带她去的,是她原本的那间卧室。
房间重新打扫过了,干净温馨,一尘不染。
江初静给她倒了一杯茶,道:“夫人,这几天我都当班,专门伺候您,有事您就和我说。”
程鸢在床边坐了下来,道:“别叫夫人了,一星期后我就走了,你还是叫我程鸢吧。”
江初静大惊失色,“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