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沈南意。”
慕栖洲温柔地将她的手拨开,凝眸直视:
“如果我可以选,我宁可自己只是慕栖洲。只做一个普通的凡人,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男人,和你结婚、生儿育女,吵吵闹闹,做一对世间最平凡的夫妻。”
“如果,这两个字,都是骗人的……”
沈南意捏着他的衣角低声啜泣,他说的每个字,她都信。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知不可为,却早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这浩渺的天地之间,他们只不过是天道的棋子。
“如果可以骗你的话,该多好。
我会每天把骗我自己一百遍的那些话,都说给你听。
我被困在禁制里的每一天都跟自己说,别放弃!
我要回来见你,我要娶你,我要和你生孩子。
生很多很多孩子,沈南意,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女儿叫慕小南,儿子叫慕子归。
心向南生,与子同归。怎样?再生一个的话,就随便吧,慕三,慕四……?”
沈南意被他这一哄,忍不住鼻涕都笑出来了:“讨厌!哪有人取名这么随便的。”
“怎么没有,慕北不就是,他可是差点叫了慕一。”慕栖洲见她笑了,自己也咧着嘴乐。
沈南意又哭又笑地作势捶了他几圈,这才解气。
她双手抱住慕栖洲的腰,低头道:“求你,活着。”
“一定。”他低头亲吻着她眼眶中的泪痕:“也求你,活着。”
“你取的名字,很好听。”她抬眼,终于露出一丝笑:“除了慕三、慕四。”
“三、四不好听?那老婆你来取,好不好?”
他的声音放得好低,磁性而闷沉,像是夏日的午后那一场暴风雨前的墨云,浓烈又压抑。
沈南意噙着泪望着他赤红的眼眶,又生生地将心头的苦楚咽了回去。
他心里的苦,并不比她浅半分。
苦瓜又何必为难另一个苦瓜呢。
与其纠结着没有光亮的未来,不如活在当下,就算只是一场梦,又何妨?
“谁是你老婆,讨厌。”沈南意故意背过身擦拭眼泪,不去看他。
慕栖洲从身后拥她入怀,在她的耳畔低语:“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我这样抱着你是在哪里?”
“在海城的露天酒吧。”沈南意垂下眼,唇角微浮:“你说,你是我的baymax . ”
慕栖洲轻轻含着她的耳垂,舌尖来回挑拨,呼吸滞重而低沉:
“我永远都是你的大白,沈南意。”
沈南意低下头,任由眼泪如瀑布般溅落,在这灰白的密室里,密密切切、滴滴答答,如同一场夏日的雷阵雨。
雨后,低云散尽,天蓝水清,连风都透着凉爽,畅快到骨子里。
“那你答应我,让我和你站在计划之内,永远不要撇开我,好吗?”
她的眼睛水波氤氲,清澈如昨,带着渴望和期盼。
慕栖洲又如何能忍心拒绝这双眼睛。
“你从来都在我的计划内,我答应你,不瞒着你。”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能做到?”她贪,想要更多的确信。
他的心扯痛地厉害,拉起她纤弱的手,亲吻着手背:“你知道的,我要你活。”
沈南意愠怒地想要抽回手,慕栖洲硬攥着不放,摇头失笑:
“我答应。再不答应,我怕你这个急脾气的小猫又要气得挠人了。”
沈南意嘟起嘴,余怒未消:“慕栖洲,你说话可算话?”
“算话。我对天发誓,和你同生共死。”他右手并指立在耳畔,郑重地承诺。
沈南意总算是满意了,眉眼舒展如雨后的梨花,笑得像个讨到糖的孩子。
“我愿意的。”她甜笑着。
慕栖洲抬了抬眉毛,眸间略有不解。
“我愿意跟你生很多很多孩子!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她仰着脸,黑眸清亮:“第一个叫慕小雨,好不好?”
那一场没有完成的婚礼,终究是她欠了蒋英雨的。
她想要有个纪念着他的名字,和她血肉相连,生生世世地传承下去。
“当然好!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叫慕小雨。”
慕栖洲将她拥在怀中,大手摩挲着清瘦的后背,亲了又亲:
“沈南意,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娶你。”
“慕栖洲,我也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嫁给你。”
慕栖洲将她的脸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的面前,郑重地拉起她的手:
“天地为媒,日月为证,今我慕栖洲一无所有,唯有带着这颗虔诚爱你的心向你求娶:沈南意,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南意咬着唇,浅笑如梨花:“站着求婚吗?”
慕栖洲立刻单膝跪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可是……没有戒指噢。”沈南意故意抬眼望天,捉弄他。
慕栖洲低头一笑,修长的大手轻轻在空中一挑,芥子袋里竟蹦出一个暗红色的盒子。
红丝绒盒落在慕栖洲的手心,打开一看,正是当初那一枚他求婚的戒指。
慕栖洲眉宇浸染了深情,黑眸亮如星辰,笑容如墨落入水间,晕染至满室如繁花似锦。
“沈南意小姐,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南意低着头望着他,如望着水中皎月:“我愿意。”
她终于戴上了那枚钻戒,兑现了当日的承诺。
君如天上月,妾如岸边草;低头照我,抬眸望你,生死不离。
灰墙白泥的密室结界中,他们依偎着彼此,在混沌迷蒙的时间长河里,找到了生生不息的理由。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无愧天地。
*
灰暗的密室里,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微弱。
慕栖洲靠坐在墙沿边,沈南意则躺坐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身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原来,神魂也是有心跳的,真有意思。
她葱白的指尖在他的胸口来回滑动,引得他酥酥麻麻的,全身发热。
他低头哑着声:“你再动,我要忍不住了。”
沈南意抬头迎着他的黑眸,眼里藏着戏谑的笑: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是泰山神,要有定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