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烦得很。
从前她不想让他好过时，想看他哭时，想方设法欺负他，他却从来没有一次因为她的欺负掉过眼泪，只是默默受着。
可近来，她已经放过他了，不再欺负他了，却一次比一次哭得更凶。
实在烦得很，沈初萤看了眼，想要伸手又收回，一旁的手机在震动，拿起手机。
手一抖滑到了接听键。
宋迟的声音从听筒里落下，“姐姐，睡了吗？我睡不着，想着这个点，你应该也还没睡，我们聊聊天吧。”
沈初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咬了咬牙。
“宋迟，现在，你来我家接我。”
她看到了陆泽抬起眼眸里的绝望，他有些无力地抓着她的睡衣下摆，擦了擦眼泪。
“我不哭了，你能不能别跟他走？”
他真不想哭的，可眼泪总是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从来没和他商量过，所以这是他没办法控制的。
沈初萤扯开了他的手，情绪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不愿再待下去，直接跑了出去。
陆泽看着消失的身影，想要起身去追，可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恐慌忧虑令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身体不断冒出冷汗，心跳在不停地加速。
抱着自己蜷缩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焦躁和忧虑的情绪被拉满，他好像被这些情绪埋住了，呼吸短促，手脚变得冰冷。
他用尽所有力气往外爬，却爬得很慢很慢……
那么短的一段距离，却好像那么长那么长，就像是他和萤萤之间的距离，看着很近，却远得让人无法攻略。
眼眸阴沉，浓重的戾气在眼底涌动。
压抑的情绪逼得眼尾泛红。
眼前那扇门被缓缓关上，“砰”的一声，被彻底合上。
仅剩的一点光亮被隔绝，扒拉在地上骨节泛白往前爬的手顿住。
闭了闭眼。
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
呼吸变得越来越难。
陆泽唇畔轻轻抽动了下，他好像出现幻觉了，竟然看到了第一天来到沈家的时候，女孩子抱着一只猫咪从屋子里跑出来的画面……
就那样撞进了他心里。
从此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缓缓地闭上了眼。
放手，给她自由。
-
沈初萤跑下楼之后，宋迟还没到。
夜晚的院子里有些凉，她蹲在地上，心跳得很快。
慌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后，脑子里却一直出现跑出来时看到的那一副画面。
陆泽蜷缩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不会出事吧？”
他要是在她的房间出事了，那她可就说不清了。
在原地踌躇了几分钟，心底担忧的情绪在不停蔓延。
“要不去看一眼？”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喃喃自语道。
“只看一眼，他没事就立马走。”
这么想着，沈初萤又往回跑了回去。
一路上灯光随着她的脚步亮了起来。
屋子里的陆泽恐慌感和焦虑情绪在不停放大，已经接近令他崩溃的边缘，好像所有的呼吸都要被夺走了。
他也无所谓了，任由那样摧残人的情绪拉着他往下坠。
早已在深渊，又何惧多深。
直到门被推开，光亮进来，女孩儿跑了进来。
陆泽不可思议的眼眸下而后是有些嘲讽的轻笑，又出现幻觉了啊。
就算是幻觉，那些焦躁到难以呼吸的情绪却依旧会得到缓和，令他没那么难受了。
沈初萤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赶紧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他鼻子前探了探呼吸。
悬着的一颗心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没事吧？”
可他看着很不对劲。
身子还在轻抖。
“陆泽？”
忽然手腕被攥住，整个人被一道蛮力压在地上。
热烈的吻落下，沈初萤双眸睁大，想要推他，下一秒双手被攥住。
举过头顶。
“警告你啊，别耍流氓。”开口声音却微微有些轻颤起来。
她咬了咬下唇，不该回来的。
陆泽轻笑，红着一双眼睛，慢慢在她眼尾处轻吻了下。
“萤萤，在梦里，能不能对我好点？”
“不要冷着这一张脸，我求你……”
“我好不容易梦见你。”
那些辗转难眠的梦里，连梦见她都是一种奢求。
沈初萤眨了眨眼，他以为是在做梦？
“不是……唔……”不是梦！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唇瓣被堵住。
她眉头轻拧，在唇畔分离之际，想要甩手打他，却被他再次深深扣住。
“你敢！”
忽然腰肢被重重掐了下，陆泽眼底如被撕裂的万丈深渊，看着她，眼眸里是极大的藏不住的痛楚。
“萤萤，为什么连做梦都要拒绝我？”
“你当真就那么讨厌我吗？”
一颗颗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她额头上。
“是不是只有我死掉，才能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他的声音是颤抖着的，那张脸上，太多的情绪。
沈初萤怔愣了两秒，睫毛轻颤，被眼前这个执拗、失了清醒和意识的男人弄得有些不知所以。
沉咧的吻又落下。
带着她沉沦。
最后一发不可收。
……
……
一旁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门外，宋迟着急不已，不停拨打着女孩儿的电话，也发了不少的消息。
难道是睡着了吗？
他看了眼没关紧的大门。
要不要上去找她呢？
可现已夜深，沈宅人那么多，要是被看见了，该会说姐姐了。
但，是姐姐让他来接的，刚才电话里声音听着还挺着急的，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交替。
他往前走了几步，推了推没关紧的木门。
院子里灯光亮着，银光素裹。
一步步往里走。
之前来过沈家一次，大概知道姐姐住在哪里。
一路上的门都未关紧，宋迟皱了下眉头。
偌大一个沈宅，安保竟然如此差。
往楼梯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