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湾的学校囊括了小学和初中,许流星总是第一个踏进校门的人,也从来都是最后一个踏出校门的人,但不管早晚,她都会九十度鞠躬,很礼貌地向每位保安问好,但她每次问好都不会抬头,独来独往,性格孤僻。
学校里充斥着难以入耳的流言蜚语,但几位保安从来不信。
这孩子从未做过任何离经叛道的事,虽是时过境迁,但几个老伙计只要见面,还是会想起她,她是他们遇见过最温柔又有礼貌的小丫头。
两人其实无话可聊,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会儿。
老头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向保安室走去。
而此时,大巴车也刚好到了。
等老头出来,车已经在往外开了。
老头手里捧着两只红彤彤的大苹果,眼巴巴地望着她走远。
许流星心里暖了一下,向他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小时候,塔湾的机关单位,最爱发的就是苹果,有钱发时是福利,没钱发时就抵工资,一箱又一箱,根本吃不完。
有一次,她向保安叔叔打了招呼后,还没抬起身,对方就递了只红苹果在她眼前。
后来,她吃过保安叔叔多少红苹果,她都数不清楚了。
其实她看到苹果就会有种生理性的厌恶,但饿极了的人什么都能吃,顾成好会给她足够的生活费,但经常被高年级的学生抢走,而许流星完全不想和他们起任何冲突。
她在塔湾的回忆是冰冷的,快乐的时间单薄得可怜,但总有些东西,是温暖的,是温柔的,是善意的。
塔湾所在的城市突然下起了暴雨,航班延误了4个小时,最后还是取消了。
许流星在机场附近找到旅店,终于给手机充上电,七九的消息还停在中午,一只吃饭的小刺猬,她没多想,洗完澡后躺回床上,打开监控录像看。
直到凌晨一点,许骆都回家了,七九也没回家。
许流星先给他打了个电话,又给虎忠打了个电话,都没人接,正担心着,铃声响起,是七九打过来的,但她还没来得及接,对面就挂断了,再拨回去时,已经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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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无边的海平面上,飘着一艘豪华巨轮,灯光璀璨,照亮了一片漆黑,隔开了天与海。
“咚”的一声响,海面上惊起一汪不大不小的水花,甲板上立着两个身穿白褂的男人,小声嘀咕:“真是晦气,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那人小声应他:“这才哪里到哪里,这次来的是个狠角色,他玩死的人数都数不清……”
正说着,一个瘦削的男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冰冷冷地往两人的方向盯了一眼,两人立刻噤声,灰溜溜地从另一侧钻回船舱。
他收回视线,空洞的目光望着无边际的海,点燃了一支烟。
成为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是他曾经的梦,而拼尽全力走出赵家寨子,摆脱戚家人的身份,是他在梦里做过的最荒唐的事。
一阵风吹过,吹得他指尖的烟燃起了更亮的火星,他轻轻掸了掸灰,那点火星在明灭间消失在了光影斑斓的海面。
“大公子,夫人让您别吹太久的风。”不知什么时候,戚若风悄无声息地立在了他身后。
戚北海把烟头扔进大海,跟着他上了游轮第五层,人群中央的女人玩得花里胡哨,沉沦在一汪剧烈翻滚的肉色海洋中,她身材很好,线条极具力量感,五官美艳,一只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黑色蕾丝,仅剩的眼睛目光毒辣,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欲,毫不遮掩。
他们年龄相仿,她是他的小姑,戚千洪。
看见戚北海,她略微收敛了一下,抬起长睫来看了眼他,才缓慢从身下的瘦小身体里离开,另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跪在地上,将长绒毛毯盖在她性感的肩上。
“谢谢我的小九。”她偏着头,笑着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少年瞬间羞红了脸。
然而下一秒她却粗暴地将他推开,挥手把戚若风招过来,冷声吩咐:“送去实验室,别让我再见到他。”
那少年一脸惊恐,眼泪顷刻间涌出,却还没来得及磕头求饶,就被戚若风捂着嘴拧走了。
她的目光移过来,却并不急着用毛毯遮挡自己胸前那抹傲人的风景线,她更讨厌有人回避她的身体,所以戚北海只能逼着自己直视她。
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继承了戚幺女全部的狡诈和恶毒。
戚千洪对戚北海淡定的表现似乎很满意,缓缓起身,从衣架上取了件洁白的睡袍,往餐桌走去。
“听说你昨天没胃口?我让人把厨师处理了,今天这位是新来的,做了海鲜盛宴,尝尝?”她说得很平静,杀个人好像比掐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戚北海忍着内心的恶心,在她对面坐下。
戚若风也回来了。
她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盈盈地拆着螃蟹,然后将白嫩的蟹肉都放进了他的碟子中。
戚若风没有道谢,心安理得吃着。
他是迄今为止在她身边活得最久的杀手,也是她最钟意的性奴,最是懂如何与她相处。
她捧着脸撑在桌上,笑看着戚若风,温声说:“消息放出去了?”
戚若风冷冷地“嗯”了一声。
“那小九怎么还没来?”她依然笑着,只是目光里全是冷意,“我的小九长大了啊!”
“你也吃啊!”她突然看向戚北海,红唇张了张,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强势感,“自家人,不要跟姑姑客气。”
戚北海如得恩赦般低下头,自顾自地吃饭,如果可以,在吃完这顿饭之前,他都不想抬起头来。
但饭只吃到一半,下层的船舱里传来一阵巨响,地板都晃了晃,戚千洪面不改色地剥螃蟹,直到有个少年走进来,伏在她耳边动了动唇。
她放下拆螃蟹的剪刀和钳子,红唇勾出一道艳毒的弧,轻声说:“调皮的小猫咪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