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甲板另一侧,有个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向七九缓缓走来,目光如翡,荡着一汪碧波清泉,长睫如羽扇般撩人,声音也似润了油般丝滑,“serait-il envisageable de prendre des photographies pour vous ?”
许流星还没听明白她说的是哪国语言,就听七九冷道:“不可以。”
女人笑了笑,貌似诚恳地又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再得到七九的任何回应,便失落地离开了。
“她说什么了啊?”许流星问。
七九低头看她,淡然回:“她问能不能为我拍照。”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
七九看向遥远的水天相接处,海鸥在空中盘旋,杂乱的音符没有节奏,他也没说话。
眼前的大男孩美得比白玉通透,生生给这绵绵阴雨天拓上一片灼人眼的阳光来,他的侧脸也优越,长睫掀开海风,拨动着空气似乎也流动起散漫又肆意的旋律。
许流星不再追问,但她忍不住抬起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他动人的轮廓。
七九看到她的奇怪操作,学着身边拍照的年轻人,指腹交叉,配合着她比了个拙劣的心。
许流星感觉那一刻,被定格的是自己。
她形容不出那种奇妙的心情,好像在某个瞬间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思考。
甚至油然而生出一种残忍的浪漫情绪,比如将海鸥的翅膀折断,便可让它永远溺在深海。
许流星迅速转身,在来往的旅客中搜寻刚才那位碧眼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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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望帝春,除了许愿的屁股好像又圆了一圈,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变。
许骆因为许流星报平安的电话打给了陆拙而没有打给他,似乎有些沮丧。
问及当日的情况。
许骆告诉她,当天他接到求救电话,便第一时间赶去了机场,陆拙用了点手段,在没惊动警方的前提下,调取了沿路监控。
他们两人,或许智商够高,但如果要到大海中心去救人,那完全就是去送死,所以最后消息还是到了陆燕衡那里。
陆燕衡似乎不能明目张胆地对抗戚千洪,所以他二话不说给自己亲儿子来了针麻醉剂,单枪匹马地开着快艇去送死了。
按照七九的安排,虎忠会在机场接到许流星,然后带她直接回望帝春。
但她还没离开机场就被带走,而虎忠敏锐地察觉到,还有另一波人在跟踪她。
消息自然而然传到了胥山,传到了杜杰恩那里。
这才有了游轮上戏剧性的一幕。
敌对了许多年的两家人,刚碰面就不分皂白地打了一架,然后又不得不并肩作战。
可惜最后许流星掉进海里,让姗姗来迟的杜杰恩捡了个大漏。
而天上的飞机,一半来自燕筑南庭,一半来自btd。
燕筑南庭绝对不可能在段胥山和许流星都还在游轮上时,往下投炸弹。
所以,想要炸毁游轮的一方,是btd,甚至不惜以牺牲陆燕衡为代价。
以上,已然是许流星和七九逍遥海外的这些天,陆拙、许骆和拓鲁三人总结出来的全部内容。
听完之后,许流星只是很客观地评价了一句:“挺精彩的,都够写部小说了。”
她甚至都不关心“燕筑南庭”和“btd”这两个新词汇是什么东西。
这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她满脑子都是许宁和顾茴在哪里。
直觉告诉她,这浑水根本不是她有命去蹚的,她更不愿意七九越陷越深。
所以,她只想赶紧找到许宁和顾茴,带着七九远离陇港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她身边的最强人脉,陆拙,自从被陆燕衡扎了那么一针后,似乎就被困在了陆宅,连网线都断了,只能在某个固定时间用电话联系。
拓鲁也受了伤,是被幽灵捞回来的。
一屋子人里面,就剩了许骆最正常也最健全,所以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浇花遛狗等差事,全部都砸在了他一个人头上。
一时间,还挺忙。
然而这么风平浪静的日子只过了几天,陆拙在万籁无声的深夜,给她来个了当头一棒。
当时她甚至还在做梦。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平静得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
“陆燕衡快死了。”
她几乎瞬间清醒,从床上弹起来。
抓着手机,都不知道是应该先安慰陆拙,还是先安慰自己。
来不及等天亮,许流星裹着夜色匆匆出门,按照陆拙给的地点,独自一人赶了过去。
凌晨三点,陆宅的灯果然是不同寻常地亮着,白得令人发慌。
宅门大开,管家在门边立着,似乎等她很久了,见她一下出租车,便殷切地迎上来。
“许小姐,您辛苦了。”秦叔笑容可掬地向她鞠了一躬。
许流星从未受过谁如此大礼,赶紧又更诚挚地鞠躬回应了他。
陆宅倒没有杜宅那么大,但布局讲究,颇有些古时豪门府邸的气势。
庭院小道弯弯绕绕,乍一看都一模一样,仔细一看又各有所异。
苍天的古树自然生长,溪水从山间潺潺而来,花草植物都是野长的,没有经过一点人工修饰,这个占地广袤的大宅子融入了山水,有着磅礴的古味和自然的诗意。
许流星紧跟着秦叔的脚步,但他的脚步一直落在她后面半寸。
他似乎非常懂得拿捏分寸感,这样的距离并没有让她觉得尴尬。
许流星一路上都在想,陆燕衡若是因她而死,她又该怎样面对陆拙。
一直到她看到陆燕衡完完整整站在她面前,她都以为,那是他回光返照。
然后,许流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陆拙诓骗了。
和他一起被陆燕衡关进了迷宫一样的陆宅……
骗人的坏蛋并没有觉得难堪,反而悠哉悠哉地提醒她:“事已至此,早点休息。”
许流星依然非常沉得住气:“陆拙,你这样骗我,良心不会痛吗?”
“不痛不痛!”坏蛋一脸心安理得。
说话间,保姆送来了崭新的睡衣和一应洗漱用品,陆家的老人,都很懂规矩,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往许流星身上瞟。
许流星并不在意。
等保姆离开了,陆拙才起身从衣帽间抱出一团棉被,旁若无人地往沙发上一缩,闭上了眼。
许流星奇怪地等了一会儿,才憋着怒气问:“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就只是动了动唇:“你以为这个房间是谁的?”
许流星一时都无语了,脑子里就蹦出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