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隙了条缝，薄薄的白雾泄出来，七九软了声音叫她：“星星，我衣服掉水里了，能不能帮我拿件衣服？”
他凑在门缝处看她，那眼神虽说隔了层雾帘，却也透着明明白白的乖巧和讨好，见她没回应，又半哄半求地说：“星星，理我一下行不行？”
他们彼此哪一处是没被看干净的？居然还害羞了？
但许流星还是在他那样没脾气的注视下，软下心，犹豫几秒后，刻意板着脸以龟速靠近衣柜，没好气地问：“上衣还是裤子？”
“裤子。”七九嘴角浮出笑。
他的衣服都让他自觉地挪进了她的衣柜里，但叠得乱七八糟，又几乎是黑乎乎的一片，她翻了一会儿，才翻出一条裤子来。
许流星躺回床上，闭上眼，在脑子里反复整理措辞……
可居然让她睡着了！
她在突然睁开眼的瞬间感到无比震惊和清醒，忍不住轻轻一抖，然后感觉环绕在自己腰间结实的手臂也动了动。
七九从背后抱着她，两人是紧紧相贴的姿势，他的呼吸均匀而温柔地撩拨着她的后颈。
许流星没回头，但她知道他没睡着。
或许刚才睡着了，但他浅眠的程度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神思清明。
可那些好不容易组织妥当的措辞被遗忘在了突然来袭的沉睡里，竟然让她一个字都想不起，“小九……”
“嗯？”他轻轻淡淡的声音很快响在她耳侧，温热的呼吸又靠近一点，略微紧张地碰了碰她的后颈。
“戒了好吗？”
他毫不犹豫：“好。”
“会不会怕？”
他用鼻尖轻蹭了下她的后颈窝，又用力地深呼吸后，懒淡的语气中笑意明显：“怕，要亲亲才会好。”
许流星翻过身，面朝他，微微探脖，吻上他的唇，“别怕，姐姐会陪着你的。”
“怎么又是姐姐了？”七九看着她笑，黑黑的眸子亮着水光，眼尾扫着抹淡红，有几分委屈，又更惹人怜。
“因为我想要你明白，我永远需要你，而你也永远可以依靠我。”
七九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低声问她：“饿不饿？”
许流星摇了摇头。
“可我好像饿了。”
话音未落，他一把扯过身侧的被子，将两人裹了进去。
夏季衣服本就宽松，轻轻一扯便没了遮挡，肌肤毫无顾忌地触碰在一起，好像是烫人的，又似乎冰冰凉凉。
清晨不热，但稍微动一动也能泛起一身湿润，丝丝缕缕的，渗透着彼此的每一寸骨骼。
许流星在彻底丧失自控能力的前一秒，飞快地慌了下，首先想的是隔音问题，又想起他们已经在望帝春了，然后从他怀里挣扎出一双眼睛，颤颤巍巍地说：“窗……窗帘。”
七九从鼻腔里笑出一缕灼人的气，小心啄吻的动作停在她的锁骨，轻轻“嗯”了声，然后翻身下床，拉上窗帘后，又急不可耐地钻回被窝。
白纱隐约着天边温柔的晨曦，暖色橙光从绵绵云朵破出条条裂隙，将烈阳即将展露的锋芒浇筑于脚下宁静的城市。
繁华在慢慢苏醒……
而旖旎氛围夹杂着栀子花香在室内缠绵。
许流星最后的意志在他不安分的亲吻中溃散，她比清晨因贪睡只差一秒就迟到的上班族更着急，不由得咬了咬唇，在他耳边哼出声。
七九半敛长睫凝视着怀中的娇小人儿，低哑着声音问：“现在饿了吗？”
许流星的脸突然被一缕穿透白纱的淡薄阳光烫了下，她吐出口气，羞涩地“嗯”了声。
弱得听不见。
但她肯定七九听见了。
他满意地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眼角潋滟的水花，一个漂亮的翻身，把她从自己怀中释放，然后坐回床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许流星惊愕地看向他的背影。
几乎是恳求的口吻，“别闹了。”
“不闹。”他回眸，唇边泛起悠哉的弧，“姐姐太瘦了，吃了塞牙。”
“……”许流星貌似绝望地叹了口气，“那你要怎样？”
“想吃什么？”
他俯身下来，长长的睫毛下眼睛明亮而真诚，“我做给你吃。”
许流星万般无奈地缩回被窝，闭了闭眼，把非常不满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想吃你。”
“那不行。”七九声音清朗地回应她，“姐姐没把肉长回来，我就不给吃。”
他隔着被子抱她，还坏笑了两声。
而许流星彻底败给了他强悍到令她无语的自制力。
不管怎么样，她确实是在这一番闹腾下恢复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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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拙是唯一一个睡到日晒三竿才醒的人，许流星在厨房熬药时，他在一旁摆弄咖啡机。
中药味完全盖住了咖啡味。
“喝咖啡会上瘾吗？”许流星突然问他。
“嗯？”他好像有些意外，想了想才说，“会，但是可控，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依赖。”
“精神依赖？”
“就是，习惯了。”陆拙看向她，以及她面前雾气腾腾的陶炉，飞快地皱了皱眉，“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要小孩等于要命知道不？”
许流星笑了笑，“温补的药方而已。”
更何况，以七九现在的情况，她根本不敢再去想小孩的事情。
但让她好奇的是，仅仅凭着一碗中药，陆拙怎么就一针见血猜中了她的心思，许骆也是，难道她的心思就那么好猜？
幸运的是，陆拙完全没有卖关子的意思。
“用孩子将毫无可能的两人绑定起来的烂招，是从周女士起的头，季迟舟得了她的启发。”他笑了声，又无奈道，“挺蠢的还，不过，挺有用的。”
许流星有些语塞。
“如果没有陆燕衡，你会是一个很幸福的孩子。”
他滚了滚喉结，语气惆怅，又或许是被周遭药味熏染，听起来甚至有些苦。
许流星拿筷子搅了搅药罐里的草药，淡淡道：“陆拙，没有如果。”
“季迟舟做了他觉得正确的选择，而我也经历了注定要我经历的一切。”她停下手中的筷子，偏头一笑，“如果没有陆燕衡，就不会有你了，那其实还……挺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