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点，旅店已经没客人了，只留着一个值夜班的前台工作人员，许流星打开钱包，两张身份证正面向上，递了过去。
    “一间大床房，谢谢。”
    工作人员接过身份证，边往电脑里登记信息边看着两人说：“今天周末，大床房已经没了，标间可以吗？”
    眼看门外鹅毛飞雪，两人别无选择，许流星点点头，余光瞥见七九稍显不满地拉低了唇线。
    进了房间后，许流星先开了暖气，又往屋子里的犄角旮旯，墙缝和插孔，还有天花板上仔细探寻了一遍，然后才脱下大衣抖了抖。
    七九坐在床尾静静地看她忙碌。
    搜寻结束后，她走进浴室，一边放热水清洗浴缸，一边大声喊他：“小九，快来洗澡！淋了雪容易受凉感冒。”
    湿热的水汽在狭小的空间快速升腾，七九走到她身后，倚着门框端着胳膊，“许骆的证件都放你这里吗？”
    许流星头也不回地好奇道：“他的证件为什么要放我这里？”
    话刚说完，她敏锐地嗅到空气中一股怪怪的酸味，于是回眸看着他笑：“吃醋啦？”
    泡在醋缸的人一脸不屑道：“星星，你怎么好意思笑呀？”
    许流星于是笑得更放肆了，她放缓了水的流速，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抬起手指恶作剧般地勾住他的裤腰，双眸盈盈地望着他，“小九怎么还是个小心眼呢？”
    话落，手指也松开，裤腰啪嗒一声弹回他腰间，“好了，快洗澡。”
    七九飞快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松松把人抱到洗漱台上，反手关了门。
    眼神暧昧，低音酥人，一字一字的，“你给我洗。”
    许流星皱眉“嘶”了声，好笑地垂眸，手指轻抬着他的下巴：“九哥有点奔放哦？”
    他坦荡一笑：“那我给你洗。”
    ？？？大可不必！！！
    许流星捂住自己胸口，故作惊愕状，企图从他的桎梏中逃脱。
    七九扭头看向浴缸，水已蓄满，像串成线的珍珠往外溢，很快连成一片水帘，温暖的白雾萦绕，把洁白的浴室描画成了一处仙境。
    在淅淅沥沥的节奏中，那双干燥的大手已经偷摸溜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腰肢处的皮肤本就细腻又柔软，他粗粝的掌心摩挲着温柔上滑，分明已经摸到了扣头，却还脸不红心也不跳地慢声慢调：“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许流星脑路像引线凌乱，又平白被他点了火，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炸了一下。
    她咬咬唇，一直自认算是个保守的女人，却不知怎么就在此时失了心智，竟软了身体，声音微弱地向他摊开手臂，“我没力了，你给脱。”
    七九明显愣了下。
    灯光明亮，白雾沸腾，他的脸和眸好似朦胧到疏离，又好似咫尺到要与她相融。
    他低低淡淡地笑了声，微微俯身凝视她，那眼神乱极了，浓浓的欲望呼之欲出，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到过分。
    一只手紧贴着腰肢相护，另一只手已经落在了她衣领前的纽扣上。
    认真解扣，一颗，又一颗。
    许流星有气无力道：“你好慢啊！”
    七九视线重新回归她的双眸，低软的笑声溢出：“哪有嫌男人慢的？”
    许流星咽了咽口水，耳朵火烧火燎的，连带头皮都被烫麻了。
    她伸出手，捧着他的双颊，心口燥热得不行，喘着气娇憨道：“行，是我急了。”
    下一秒，雾气幻化成一只魔鬼摁着她的头颅往下攻城，偏生对手没半点反抗之心，敞开了柔软的腹地，任她揉捏。
    但指尖的动作却卡在了最后一颗纽扣上。
    七九腾不出多余的耐心给这颗没眼力见的小东西。
    “吧嗒”一声脆响，纽扣弹到白瓷地板。
    锁扣拨开，最后的遮挡也褪尽。
    许流星余光瞥到地面，已经水光熠熠，洁白的瓷砖映出紧紧纠缠的虚影。
    她任他摆弄，心跳越来越紊乱，而意识亦逐渐溃散。
    直到沉进水中，隔着浓重的雾色，她好像都不太敢抬眸看他。
    七九喜欢穿休闲长裤，不论冬夏，但脱起来棘手，但他动作利索。
    在她做好心理建设看向他时，他已经溜进了浴缸，突然下沉的重量，让满池水发了疯般泼洒出去。
    许流星从水里摸过去抱他，这么坦然的赤诚相见，其实还是第一次。
    两人都是原原本本的样子，每个部位都充斥着人类原始的本能的纯粹的反应。
    而在热水中溺着，这样的反应又更加真实，更加细节，也更加绵密。
    带动着小腹泛起一阵惊涛骇浪。
    在这种地方……
    有点尴尬。
    也刺激。
    她好像还挺喜欢的，或许因为面对的人是他。
    许流星决定主动一点。
    正欲开口，却见七九伸手去够洗漱台上被他脱下的裤子。
    她静静看着，看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口袋。
    辨认出后，眯了眯眼，有些不悦。
    漫着水缩回浴缸另一端，“什么意思？”
    换他溜过来，轻轻握住她的腰往怀里放，“姐姐。”
    “别叫我。”许流星是真的有点郁闷了，从他裤兜里摸出来的避孕套好像一个氢气球，沾到点火光，就把她的理智炸了个粉碎。
    这不是临时起意，这完全是早有准备。
    他都不知道，那药有多苦。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努力像个笑话。
    也是，除了在信城那一次，此后他似乎对她一直很抗拒。
    只管点火，不管灭。
    随意撩拨，没心没肺。
    难不成一直是她自作多情？
    她绝不怀疑七九对她的爱，但那种爱真的是男女之情吗？
    许流星的眼眶迅速红了，她企图缩进水里，把眼泪洗一洗。
    七九把她捞起来，低眸看她，半哄半求地开口：“听我解释好不好？”
    许流星吸了吸鼻子。
    七九笑着吻她的眼皮和眉毛，轻抚着她的脸，低哑又蛊人的声音裹着雾气萦绕在她耳侧：“我比谁都期待她。”
    她？……
    许流星的心好像又不争气地变柔软了一点。
    “但姐姐也管管我的死活好不好？”
    “怎么了？”许流星眨眨眼，七九突然的严肃认真让她有点担心。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的老婆孩子都在许骆手上，我不是任他拿捏了？”
    “……”许流星呆了片刻，然后“噗嗤”一笑，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赧。
    她的重点完完全全放在了“老婆”两个字上，所以半点没意识到他的担忧其实非常多余。
    心里就是开了花，抹了蜜。
    “再叫一遍。”
    “什么？”
    “……你说呢？”
    七九坚决不肯说话。
    好端端的氛围就这么被破坏了。
    许流星被热水溺至松乏的身体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的，也无力折腾了。
    突然就风平浪静。
    只是裹着浴巾离开浴室时，虚晃了眼那满地狼藉。
    怪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