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开口,电话铃声响起。
为了方便联系,许流星带走了七九的手机,而来电的则是虎忠的号码。
她立刻接起。
那熟悉的惫懒嗓音,隔着手机,好像又添上些金属质地的磁性,好听得让她恍惚。
“还在忙?”
许流星悠悠笑出声,转头看向窗外,心绪刹时安宁,“嗯~忙完了。”
“我来接你?”
许流星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可是很晚了,你回家了吗?”
听筒里,七九笑音倦淡,他轻轻说:“往楼下看。”
杜氏集团虽不像坤衡国际那般,占据了陇港最高的大厦,可88层的高度照样是睥睨城市的存在。
凌晨一点,广场上仍有三两行人步履匆匆,唯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静静落在中央。
许流星抬起手指,隔着玻璃摸了摸那个小黑点,“等很久了?”
“没多久。”他顿了顿,又挟着笑说,“不过我想姐姐了。”
许流星愣了下,几秒后,眼尾漾出愉悦的弧,嗓音轻轻地回应:“我也想你。”
温柔极了。
挂掉电话后,许流星揣上手机,脸上还扬着止不住的笑意,偏头对杜筱卿说:“早点回胥山,别太忧心。”
话落,又立马看向许骆,若无其事地说:“我先走了,你早点回。”
门关上,许骆捏着咖啡杯子,表情很复杂,甚至是难看的。
杜筱卿咽下最后一口饭,缓缓起身,“姐夫?”
须臾,又改口:“骆哥,需要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吗?”
许骆放下杯子,抬头对着她惆怅一笑,“不用了谢谢。”
他顺手拿起面前的财务报告,垂眸好像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一般,嗓音低沉却也平静:“我对公司事务还不太熟悉,今晚就留在这里加班吧!”
杜筱卿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门合拢的瞬间,许骆也似被抽干了魂魄,有气无力地往沙发上一躺,抬起手臂遮住眼睛,缓慢地勾了勾唇,却是个悲伤的弧度。
~~~
望帝春。
七九洗完澡出来,屋内静悄悄的,只留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温柔地映在许流星身上。
她静静地靠着墙而坐,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脸颊偏头望向窗外。
明明有自己的裙子,却偏生穿了他的t恤,宽宽大大的衣服衬得她是小小的一只,大大的领口从一侧肩头倾斜,露出雪白的肩背线条,往下的长腿更是坦荡,小腿肚上没有堆积的肌肉,纤细柔美的两条,健健康康的,泛着荧光。
而她身侧的玻璃窗里,往上是一轮圆如银盘的清月,往下是一隅万籁俱寂的城市。
他尽量放轻了脚步靠近她。
许流星想问题想得魂飞天外,直到他伸手轻轻挠了挠她的发顶,她才发现已然映在眼前玻璃窗里的长影。
“想什么呢?”七九弯腰,对着她摊开双臂,“窗台凉,回床上再继续想好不好?”
许流星笑笑,正欲起身,却突然改变心意,遂猛地抓住他的双手用力往下一拽。
七九险些直接压在她身上,未及稳住身形,热烈的吻便覆盖上他的唇。
柔软的,肆意的,好像还带着点小脾气,发泄一般。
他环住她的腰,温柔回应,又任她欺负。
好半晌,才得以喘气,“姐姐,你今天好凶。”
有点委屈。
两人的位置更不知何时颠倒了,许流星垂眸看他,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的小九怎么那么漂亮,漂亮得无论何时看到,都如同阳光照进眼眸,扫净阴霾。
七九抬起手,揉了一小搓发丝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仰望着她,“怎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啊!”许流星趴进他怀里。
窗台的大理石冰冰凉凉的,他身后的玻璃也坚硬,其实有些硌人。
许流星舍不得,于是从他怀里离开,“窗台凉,先起来。”
七九散漫一笑,慢悠悠地搭上她递过来的手,“你眼睛里写满了‘我心情很糟糕’六个大字。”
站起身后,他也不肯放开手,反而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强势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声色是久违的冷,“说话。”
“为什么不开心?”
许流星抿抿唇,抬眸望他:“我有事情想问你。”
“关于季迟舟,许朝暮,杜杰恩,以及叶……”
话未说完,失重感陡然来袭,而许流星短促地“啊”了一声后,便已被七九抱回了床上。
他一边拿被子把她裹起来,一边撑着胳膊俯视她,略微不满地开口:“我以为你又要说出什么欺负人的话。”
“我哪有欺负人?”
许流星没底气地嘟哝一句后,才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待你好,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有利……”
七九及时低头堵上了她的嘴,用自己的嘴。
“——别说。”他抬手缓慢地摩挲着她的眼角,“姐姐,我愿意的。”
话落,他坐起来,懒靠在床头的软包上,“季迟舟是杜铭德私生子的事情,你早已知道了,许朝暮是杜杰恩豢养的金丝雀,想必你亦有耳闻。”
说话间,他又探手下来,好像随意又好像意味深长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在暖黄微光下,是说不出的温柔。
“星星,你其实有一对很爱你的父母。”
他的星星,本该是这世间,最耀眼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姑娘。
七九一直对杜杰恩,季迟舟和许朝暮三人之间的破烂事嗤之以鼻,一度把他们当做是三个顶级恋爱脑纠缠发疯的拉锯战,而那场荒唐战争,以一死一残一疯癫的悲惨结局收尾。
但故事或许不该这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