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看着，自己女儿身上披着的外套。望着周牧温柔一笑。周牧从小有多护着自家女儿，她一清二楚。至于周牧这两年的名声嘛。望舒了解周牧，了解秦湘君，更了解周牧过世的母亲。
    “嗯。牧儿。”望舒算是打了个招呼。
    然后她看向自家女儿。
    “这丫头，怎么喝这么多？”
    望舒挺疑惑的，自己女儿平时可是很自持的。怎么想她都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喝这么多啊。
    秦湘君：“是啊，牧儿，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秦湘君话里虽然在责怪周牧，但是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
    周牧无语，这能怪我？我来之后她就喝了一两杯。还有，你这满脸鼓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望舒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看杜冰雁。确实是醉了。
    “来吧，把冰雁给我吧。我先把她送回去。”
    秦湘君立刻开口道：“姐姐，让牧儿来吧，姐姐就别累着了。”
    然后对周牧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冰雁送回去。先带回将军府，等冰雁酒醒之后再把她送回尚书府。我和你望舒阿姨晚会儿回去。”
    呃……其实，我还想再喝一会儿的。只不过周牧这话不敢说。
    望舒一笑，她对周牧也放心。
    这个别人眼中的风流世子有多护着自家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许比情窦初开女儿的更加清楚。即便这不知好歹的笨小子，这两年没少受自己女儿的白眼。可是他眼中依旧是一股宠溺和容让。
    “那牧儿，你这做哥哥的，就劳累一下吧。”
    望舒阿姨开口，周牧只有点头答应。得，今天是真没得玩儿了。
    周牧背着杜冰雁下山。他想了想，把青鸾也叫上了。好有个照应。
    一路下山，周牧背着杜冰雁也不觉得累。倒是有些闲庭信步的意思。
    到了山脚，三人一起上了马车。让杜冰雁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枕在自己腿上。
    此时他自上而下的看着杜冰雁。呼吸匀称，睫毛轻颤，还不时的动动嘴巴。显得很是可爱。
    青鸾坐在周牧右侧，抱着周牧的胳膊，看着杜冰雁掩嘴笑道：“少爷，您和杜小姐很般配呢。”
    周牧抬手在青鸾头上敲了一下。
    “就你话多。”
    青鸾嘻嘻一笑。
    说实在的，他并没有对杜冰雁抱有什么其他想法。最起码在今日之前没有。
    不过今天的一番对话，他方才意识到，这丫头真的长大了。动了春心了。仔细回想的话。可能两年前小丫头就春心萌动了。只不过自己没发现而已。
    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脸颊。被青鸾抱着的右臂也紧了几分。
    周牧知道，此时的她应该在羡慕杜冰雁吧？羡慕她的身份，羡慕她的清白。
    “若是不想再待在红袖招，就和东君说一声，跟我回将军府吧。东君应该会放你们离开的。”
    这话来的太突然，让青鸾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她定睛看着周牧微笑的表情，似乎在确认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眼泪簌簌而下。
    “少爷……”
    青鸾泪流不止。
    周牧笑道：“怎么？不想进将军府？”
    青鸾赶紧摇头。她想，她怎么会不想呢。
    “那明天去和如是姐说一声，将你和彩凤一起带回来吧。”
    然而青鸾却再次摇头。
    “奴婢不能跟少爷回将军府。”
    周牧很意外。没想到青鸾会拒绝自己。
    “为什么？”
    青鸾努力平复着情绪，泪水却依旧在流淌，她哽咽道：“奴婢自然是愿意永远待在少爷身边的。以东君对我们的爱护，自然也不会强留我们。可是，奴婢还是要陪着东君的。早就可以从风尘中抽身出来的东君，却依旧在这风尘中翻滚，为的就是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子。”
    “少爷，东君她……很苦，也很孤独。所以我和彩凤姐姐早就约定过，我们不会离开东君的。”
    青鸾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剩下了无声的泪水。
    青鸾哭个不停。可能是在为自己拒绝这期待已久的话语而哭泣吧。
    周牧听后，心中叹息。
    “你想好了吗？”
    青鸾艰难的点头。
    “那就随你的意思来吧。”
    “少爷……”青鸾紧张的看着周牧。
    周牧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捏着她的脸颊说道：“好了，少爷没生气。只是有些惋惜而已，这么忠心的青鸾，竟然不愿意跟着少爷我。感觉比损失了几百万两银子还心痛。”
    青鸾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而开心。反而神色突然变的凝重起来。
    她松开周牧的手臂。然后突然抱住周牧的脖子，仰头便朝着周牧吻了上去。
    毫无防备的周牧就这么被青鸾强吻了。但青鸾却不管这么多，更顾不上还枕在周牧腿上的杜冰雁。对着他就一阵乱啃，直到吻了个称心如意才松开自家少爷。
    然而这却迎来了周牧无情的嘲讽。
    “技术一般，有待提高啊。差评。”
    “少爷～”心思玲珑的青鸾罕见的羞涩。
    然后便被周牧重新吻了上来。这生疏的技术，周牧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一下。
    等到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的时候，青鸾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就连胸前的衣襟也变得有些褶皱。显然是周牧的杰作。
    青鸾也不理解。少爷他似乎对这撩拨人的手段熟悉的很。显然是个中老手。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发现？
    她和彩凤都是完璧之身。也不见少爷有其他相好。可是他怎么会这么熟练？她一直都以为少爷是高岭之花呢。呃……混迹在青楼的高岭之花。有点怪怪的。
    以前他从来没对自己和彩凤动过手脚。可是没想到，他动起手来却带着少有的狂野呢。
    可是这样的少爷更加让人着迷啊。想到这些青鸾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怪异了。
    跟随周牧进入府内，她好奇的左右打量着。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将军府。以前并没有来过这里。
    周牧将杜冰雁抱入屋内。给她盖好被子，便从屋内出来了。
    陪着青鸾又缠绵了一阵，青鸾实在害怕自己把持不住，便早早的逃回了红袖招。只不过，这件事似乎有点丢脸。一个青楼花魁，被人调戏的落荒而逃。着实是有些太不像话了。以后让她在同行面前怎么混？不行，得想办法封少爷的口。青鸾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而周牧也没有要强迫青鸾留下的意思。对于青鸾与彩凤，还是多留给她们一些选择权吧。也许待在红袖招，比待在自己身边更安全。
    等到秦湘君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一半隐没于山后了。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望舒。
    “冰雁怎么样？还没醒吗？”秦湘君笑着问道。
    周牧：“刚刚醒了，正在洗漱呢。”
    等到杜冰雁羞涩的走出房间，看到自己母亲也在便更觉羞涩了。
    母女两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将军府吃了晚饭才走。
    她们走后，周牧自然少不了被秦湘君一阵盘问。
    周牧一阵苦笑。
    “秦姨，你真就那么希望我赶紧成亲啊？”
    “是啊是啊。牧儿早点成亲，生个宝宝。想想就开心。”
    周牧坏笑道：“可是牧儿今天没找到娘子呀。这事是不是得怪秦姨？”
    啊？秦湘君想到了他在山顶法华寺说的话。
    “牧……牧儿。你什么意思？”
    周牧一步步逼近秦湘君。秦湘君一步步后退。
    最后周牧坏笑说道：“没什么意思，牧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可是你的样子和你说的话一点也不匹配。秦湘君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最后秦湘君生气了。再一次伸手揪住了周牧的耳朵。
    “牧儿，你真是越来越无礼了。你到底想对秦姨做什么？都说了不许你有歪心思。”
    周牧见她这个样子嘿嘿笑。
    秦湘君真的生气了，使劲在周牧耳朵拧了一下，然后又气又羞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当然，她也没能打听到周牧与杜冰雁的关系最终是什么情况。
    回到房房间后，秦湘君还是心乱如麻。所以她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周牧如约与青鸾腻在一起一整天。青鸾还特意找柳如是告了假。与周牧在京城逛了很多地方。
    周牧也掏腰包给青鸾买了些个漂亮的镯子。这让青鸾高兴了好长时间。当然，给彩凤也挑了件小礼物？不能厚此薄彼吧。
    不过在他与青鸾在京城闲逛的时候，一个很长的车队从街道上经过，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大昭使节进京。长长的车队足有二十几辆。大昭的金乌旗帜随风飘扬。看上去是颇为张扬。
    “少爷，这次大昭使节前来到底是为什么呀？”
    周牧其实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毕竟老爹作为镇守国门的靖国将军，他不可能不去关注两国之间态度。
    “应该是要开放互市交易。”
    “开放互市？”
    “近几年两国之间战争减少，也都看到了相互贸易所带来的利益。只是边关到底是不断有小规模冲突发生。再加上国家禁令，限制了大规模贸易，朝廷也难以从中获取利益。双方都是看着这一大块肥肉心痒难耐。”
    青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件事让周牧皱了皱眉头。若是两国开放互市，那自己老爹以及他的三十万大军又该如何自处？虽然互市达成也不至于将他给撤职。但是朝廷终归是少了一部分外部牵制。周虹的重要性也就相对减少许多。
    自己老爹对这件事又是什么态度呢？这件事周虹并未在信中提起。也并未对周牧表明态度。
    不过周牧虽然担心，却不会有任何轻举妄动，一切以周虹的意志为主。老爹没让他离开京城，他就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如果周虹让他去边关的话，他虽对京城有所留恋。却也会毫不犹豫带着秦姨赶赴边关。
    他对身旁的青鸾道：“逛尽兴了没？没逛尽兴我再陪你转转。”
    青鸾点了点头。开心一笑。
    她知道此时的周牧有心事，也大概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没办法细致的解析。她心想，若是东君的话。估计能给少爷出谋划策吧。
    两人回到红袖招。见到柳如是之后首先迎接他的便是柳如是的一个白眼。
    “如是姐姐，没必要这样吧？您就这么不欢迎我？”周牧埋怨道。
    “欢迎你？欢迎你什么？白吃白喝不给钱？”
    青鸾与彩凤听到之后咯咯直笑。
    呃……做人不要这么势利嘛。周牧心中吐槽。
    接下来的几天，周牧依旧一切如常，两国的谈判也正式开始了。
    谈判桌上的细节，周牧不知道。不过主体的谈判基调已经定了出来。双方都想开互市。寻常百姓所用的丝绸盐铁，茶马交易自不必说。就连修行物品也都在商谈之列。如大昭的炼器材料，妖兽的内丹骨血皮毛。大周的灵植药草，各类晶石。等等……
    只是这些还没谈到，第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互市要开在哪里？
    适合做互市的地点有两个，一个绥中镇，一个双旗镇。
    两镇相距四十多里。而双旗镇距离大周关外驻军之地的双旗镇二十多里。
    而绥中则是距离大昭南端第一大城永泰城更近一些。
    所以双方在谈判桌上都想将互市开在更有利于自己，也就是距离己方兵力更近的位置。
    而就这么一个互市地点，双方谈了三天都没有谈下来。
    无奈，只好先放下这个矛盾最尖锐的问题，先从其他方面谈起。
    此时的周牧倒是挺自在，就是杜冰雁这边有些难搞。这丫头似乎是害羞了。虽然不像以前那般对他怒目相视，但却有些躲着周牧。
    直到刚才，周牧将少女堵在墙角。
    杜冰雁低头不敢看他。
    “丫头，干嘛见了我就跑？”周牧笑着问道。
    “我……我没有。是沈司业有事情交代给我。我比较忙而已。”
    “是吗？”
    杜冰雁连忙点头。
    “是的，大昭的学子到了，司业让我去处理。而且今天武院和大昭扶摇山还有一场比试。”说这话的时候杜冰雁声音很小。这是她说谎的习惯。从小就这样，就没变过。
    周牧一笑：“是就是吧。”
    他没有拆穿少女的谎言。
    “不过以后不许躲着我。还是说你这丫头真想和我形同陌路？真是的。”
    杜冰雁低着头没有说话。都怪自己那天喝了酒。说了好多平时不敢说的话。才导致今天这种局面。想想有点……社死，是这个词吧？他以前说的。
    而周牧却再次开口，声音严肃与低沉许多，他说道：“冰雁，随着这次大昭使节的到来，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应该会有事情要发生。说不定你啥时候就见不到我了。所以老哥不想你我之间就这么一直别别扭扭的。”
    杜冰雁抬头看向周牧。不太明白他的话。只不过心头却仿佛被戳了一下。
    见不到他？不要。我不要见不到你。
    “为什么？你要走吗？要去哪？”杜冰雁着急的问道。
    周牧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而已。至于结果。你牧哥也预测不到。”
    杜冰雁再次沉默。
    “好啦，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的，但谁让你这几天老是躲着我呢？不过一切都是未知数，别担心。”
    可是她又如何能不担心呢？
    “哥哥……”
    杜冰雁想说让他不要走。但这话始终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