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一笑。
“走啦，不是有比赛吗？我陪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这些大昭天才呢。”
杜冰雁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就像小时候一样。只不过今天的她，因为刚才周牧的话而没了笑颜。
周牧叹息一声，然后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傻姑娘，你这表情，让我后悔告诉你这些了。”
哪知道杜冰雁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突然急切说道：“不要，你不许瞒着我。不许你骗我。更不许你不打招呼就离开。那样的话，我就……我……”
她想说我再也不理你了。可是却怕自己可做不到，所以想了良久也没想到一个好的威胁方式。
这让她又着急又委屈。
周牧一笑。
“好，以后就算是哪天要死，也会提前告知你的。”
死？杜冰雁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责怪他的口不择言。
周牧却嘿嘿一笑转移话题：“对了，那个潘煜是怎么回事？”
“他是齐云山长老的弟子，也是齐云山安排来的。处理这次与大昭学子的交流。”
“那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或者说，你们俩没什么吧？”周牧问道。
“当然没有。你说什么呢？”少女苦恼的埋怨。
“嘿嘿……我只是想告诉你，通过曲水流觞的事，我觉得他挺自私的。怕你被这家伙给骗了。”
听了这话，杜冰雁甜甜一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牧哥哥很宠她。虽然自己对他翻了两年的白眼。可是他一直逛青楼。真的很让人生气。还给人写诗。
好在，她哭上一场，自己也有了。这种方法以前都没想到，以后要多哭几次。
两人走到武院演武场。看台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
没一会儿，比试的两人就来到了场中央。
不过让周牧意外的是，比斗双方竟然都是女子。
武院这边的选手身着一身黑色劲装。显得英气十足。
而大昭扶摇山的女子却一身雪白束身道袍。
“倒是仙气十足。”
周牧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但是腰上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二指禅。
动手的自然是杜冰雁。
周牧瞪了她一眼。换来的却是一声冷哼。
此时场上已经打了起来。只不过形势好像有点一边倒啊。
白衣女子一柄长剑飘逸灵动且速度极快。相比之下，武院的女子就笨拙许多。
“扶摇山的陈灵素。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第四境的剑修。另外一位是武院的雷兰。第三境的武修。天赋也只是中上之姿而已。”杜冰雁开口介绍道。
“那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萧崇素、罗定国这些人呢？还有潘煜。他们不动手，让一个天赋平平的雷兰出头？”
杜冰雁：“雷兰自己要求的。这个雷兰……怎么说呢？性格坚韧，且极为要强。大概是想用战斗来测量一下自己与这些天才弟子之间的差距吧。”
不出意外，从始至终雷兰都是处于劣势状态。但让周牧意外的是，打了足足两刻钟，雷兰虽然没有机会组织有效的攻击。但却一直撑着没有落败。
自始至终，雷兰的眼神都死死盯住陈灵素，想要找出对方破绽。找一个一刀定胜负的机会。
“确实有坚韧不拔之志啊。”周牧感慨。
只不过，陈灵素终归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雷兰倒地之后，长剑便已距离她的脖颈只有一寸。
雷兰也没有多言，起身认输。
陈灵素也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躬身一礼。她也不得不感叹，武修的耐力本就远超其他修行体系。而且这个雷兰在耐力上还更多了一份坚韧。
两国年轻一辈的交锋已经开始了。大理寺的谈判也在激烈的进行中。
而周牧依旧是整天寻花问柳，好不自在。
晚上，红袖招内。周牧醉卧美人膝。享受着青鸾的柔情蜜意。
门外却有些骚乱响起。
小桃夭跑出去看了一下，回来后说道：“小姐，不好了。我刚问了，好像是一个叫做李永芳的人，说是来找东君的。”
“什么？”
周牧噌的一下从青鸾腿上坐了起来。
李永芳？曾经的江南领袖？
“走，出去看看。”
周牧倒想见识见识，这李永芳到底什么样？
带着青鸾走出房门。果然看到一位身着儒衫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大厅中央。
一身儒雅气质。面容虽然略显老态，但是仍旧不失为一个中老年帅哥。
周牧看着他，莫名的就来气。
而他周围的嘲笑声与讥讽声谩骂声却是此起彼伏。
什么狗贼、奸人、读书人之耻。甚至问候他祖宗十八辈的人都有。
但是李永芳却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
依旧站在大厅中央。
他高声说道：“河东君，还请出面一见。”
他是大昭特意安排过来的。因为作为曾经的江南文坛领袖，他对大周更为了解。知己知彼，这样能在谈判过程中占据诸多优势。
而对于柳如是，李永芳也早就托人打听过她的现状。所以当谈判告一段落，李永芳便急不可耐的朝来到了红袖招。
然而此时回复他的依旧只有谩骂。不过对于这些，他也早有预料。怡然不惧。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是大昭使者。没人会拿他怎么样。
而坐在二楼房间内的柳如是安静的看着手中茶水愣愣出神。没有任何要走出房间的意思。
“河东君也是你也是你能见的？你是怎么有脸见她的？”周牧也高声呐喊。加入了谩骂之列。
而且他的喊声还是最高的。骂的那叫一个起劲。
而且这货气息悠长，骂人都不带喘气的。一直在嘴遁输出。
这李永芳也是个人物，就站在那里任别人骂。就是始终要求见柳如是。
周牧则是一边骂，一边吩咐桃夭去端夜壶。可是青鸾却白了他一眼，赶紧拦住桃夭。你这夜壶往下一扔，以后红袖招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下面可还有客人呢。再说了，这刚入夜，哪有夜壶啊。
“也是，那有没有臭鸡蛋烂菜叶什么的？”
青鸾没好气的说道：“没有，有也不给你。”
周牧挺失望的。但这依旧挡不住他骂人的激情。
他一边骂，一边在想着，怎么把这老王八蛋的面皮给撕下来。
没一会儿，其他的骂人声全停了下来。只有周牧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红袖招大厅。主要是这货骂的太爽了。跟特么说相声一样。周围听的人也爽，唯一不爽的只有站在那里挨骂的李永芳。
“无知小儿，你给我住嘴。”
李永芳终于受不了了。
你说你骂我叛国，骂我读书人的耻辱。这些有理有据的事情我也认了。
但周牧不，骂他傻逼、孬种、杂碎、狗娘样的、然后细数他祖上十八代。
这货完全就是为了骂人而骂人。骂的还特么特流畅。
周牧一听，更来劲了。
“大伙都听着呢啊。是这王八蛋骂我的。我是受不了他的辱骂才愤然出手的。”
说着周牧从二楼一跃而下。在李永芳惊讶的眼神中，上来就是一拳。
李永芳懵了。他现在代表的是大昭国使者，前来谈判的。这年轻人怎么敢动手的。而且，我他妈什么时候骂你了？我就说了一句无知小儿。
但周牧可不管这些，一拳拳砸在在对方脸上。
“我现在是大昭使者，你如此无礼，难道想让两国重新开战不成？”李永芳大声喊道。
“开战？就凭你，一个二臣贼子，也妄想两国为你开战？别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话间，周牧手上不停。又是几拳下去。
“那我也是大昭使者，是来商谈开放互市的。你对我动手，导致互市无法开放，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我去你妈的吧。”周牧懒得和他废话。
“朝廷不会放过我？你说的是哪边的朝廷？”
周牧对他又是一顿揍。
周牧骑在他身上，足足揍了一刻钟才算停手。
等周牧从他身上起来的时候。李永芳脸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他眼神愤怒的看着周牧。披头散发，身上的一身黑色儒衫也已经满是泥土狼狈不堪了。
周牧看了看。嗯，很满意。
不管柳如是要不要见这货。反正周牧不想让他刚才那一副干干净净文质彬彬的样子出现在柳如是面前。
万一柳如是心性不坚定，和这王八蛋死灰复燃怎么办？
红袖招的这些嫖客们，也纷纷拍手叫好。周牧懒得理他们。只是看着李永芳狼狈走出红袖招。而且他还在后面一个劲的补刀。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
青鸾却眼神古怪的看着周牧。心里不知道盘算着什么小九九。
每当李永芳受不了的时候，周牧就一阵兴奋的表情。意思是来啊，还嘴啊。还嘴我还干你。
李永芳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周牧一边追着大骂孬种，一边痛心疾首。
“妈的，在大周京城还能让你猖狂？”
周牧转身，在一片叫好声中回到了房间中。
回到房间之后，青鸾给周牧倒了一杯清茶。没有再让他喝酒。
“少爷，您今天，戾气有点重啊。”青鸾轻声道。
周牧有点遮掩的说道：“看不上这王八蛋的做派而已。”
“是吗？”青鸾以玩味的眼神看向周牧。
周牧轻咳两声。
“这种弃国弃家的王八蛋，没打死他算他命硬。”
青鸾微笑不语。知道他是在为东君出气。同时也是真的讨厌这个李永芳，至于为什么讨厌嘛。青鸾也没有拆穿他。
就在这时，彩凤推门走了进来。对周牧微微一礼。
“少爷，东君让您去她那里一趟。”
周牧点了点头。起身前往柳如是的阁楼。
然后对彩凤问道：“柳姐姐这会心情怎么样？有没有不高兴？”
彩凤也是破颜一笑。
“少爷这会儿怎么怕了？刚才您揍那李永芳的时候，可是勇猛的很呢。”
呃……
这不是打了你们东君的老情人吗？万一她不高兴，找我算账怎么办？我可欠你们红袖招不少嫖资啊。呃……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走进柳如是的房间。就看见她坐在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桌子对面还有一只杯子。应该是给周牧准备的。
柳如是的房间，周牧也来过。毕竟在这里混了两年了。
房间还是一样简单。
柳如是一见他来了，先是白了他一眼。
周牧嘿嘿一笑。
“姐姐啊，这事儿怨不着我。是那李永芳骂我我才动手的。”
柳如是被他的话气笑了。
“你当我是聋了，还是瞎了？以为我在屋里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周牧再次尴尬一笑。
柳如是轻叹一声。
“周牧，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大将军不能一直为你撑腰。朝廷对你的容忍也不是没有限度的。”
周牧：“姐姐担心我呀？”
“你……”柳如是气结。
“你知道吗？这次互市开放，影响着未来两国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走向。朝廷不会允许它出现问题的。”
周牧笑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更知道，一个李永芳而已，即便我杀了他。大昭也不会放弃互市。朝廷更不会因此而处置我。”
“更何况，这个李永芳在，他熟悉大周官场，更是出身江南，江南是大周最为富庶之地，各种资源也都出自江南。他也一清二楚。如果他真心帮助大昭的话，大理寺那边的谈判，会艰难许多吧。我不信朝廷朝廷那些大臣们，或者皇帝对这位叛国者甚至江南读书人之耻没想法。”
柳如是被说的哑口无言。
而周牧则是继续说道：“当然，若是姐姐心疼的话，这事另当别论了。”
柳如是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姐姐不会是真心疼他吧？”我只是随口一说啊。
“怎么？若是我心疼的话，你要怎么做？”柳如是面色如常。心中却在偷笑。
周牧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你还真想和他旧情复燃啊？
“我能怎么做？我什么都做不了。河东君心疼谁。我这外人管不着，也没资格管。以后不再理会这他便是。在下告辞。面前这杯酒，东君留给那李永芳吧。”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柳如是一愣。他这是干什么？吃醋了？不能吧？但是怎么越看越像啊？
然后她开口说道：“坐下，性子这么急躁。”
柳如是再次对他翻了个白眼。逗你呢你看不出来吗？我是得有多贱？才会想要再和那种人重归于好？平时的那股聪明劲哪去了？
而此时的周牧却是像个生了气的女朋友。有点劲儿劲儿的。
他并未重新坐下。而是开口说道：“河东君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柳如是看他那醋意满满的样子。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啦，我和李永芳不会再有瓜葛的。从他献城乞降的那一刻便不会再有。”柳如是对周牧解释道。
“真的？”周牧怀疑的问道。
“假的。”柳如是没好气的回应道。
听到这话，周牧马上换了笑脸。
“我就知道，如是姐姐怎么可能再看上那王八蛋嘛。”说着，立刻就重新坐了下来，并且将桌子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柳如是就无语了，你是属狗脸的吗？怎么说变就变？刚才那一副割袍断义的样子呢？她鄙视的看着周牧。
“别，我可当不起你姐姐，你还是叫我河东君吧。而且，那杯酒也不是给你准备的。”
得，现在形势逆转，耍脾气的变成了柳如是。周牧则是腆着个脸好声好气的哄着。
看着他那张讨好的面容。柳如是有些失神。
周牧离开后。柳如是独自坐在房间里。一声轻叹响起。
刚才看似一切平常，但柳如是的心里却并不平静。这位将军世子，又是何必呢？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柳如是吹灭蜡烛，解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