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店里是重新开张,桌椅家具都是新的,像这样的一张椅子连木料带工钱是二两,一张桌子配十把椅子。这大圆桌是从汴梁城订的,前天才到的货,算上运费是二十两。餐具是上好的景德镇瓷器,这一桌下来,是十六两五。”大掌柜小算盘啪啦啪啦又是一阵乱响。
“两位也看见了,店里刚装修完,是按照东京汴梁最高档的标准,无论是工匠还是材料都从汴梁城来,只算这个厅是八百两。两位这一番闹完我这大厅又要重新装潢,装潢工期最快也是二十天,如果材料不够还要重新从汴梁订购,一来一去还要算上我每天生意的流水。”大掌柜的小算盘这次啪啦啪啦半天就没停过。
不管是斗笠青年还是白衣大胡子,都觉得这算盘珠每播动一声心里就一阵抽搐。
“今天有长者在这里过寿,两位惊扰了宾客,我不但得退钱还得赔偿人家精神损失费。另外,今天是我开张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以后哪还有客人敢来我店里,这无形中对小店的口碑造成的影响,以及对今后的生意的影响。”
“掌柜的直说多少钱吧?”斗笠青年颤颤巍巍的问了一个自己根本不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敢不问的问题。
“嗯呐!”大胡子也附和道,他听着宋少爷算账,身子站的直直的。
然而宋少爷依然云淡风轻的背着手,示意等大掌柜算的小算盘打完,良久,大掌柜清了清嗓子,“东家,一共是两千六百零六两。”
宋少爷几乎听到了斗笠青年和大胡子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算啦,零头抹去,就两千六百两吧,我吃个亏六两就不要了,那么两位一人是一千三百两。”然后掂了掂手里那锭银子,冲斗笠青年说:“这个二十两,您还欠一千二百八十两。”
“你!”斗笠青年想起刚才的豪言壮语,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店家,在下因为追踪这个恶贼,盘缠银两都放在客店里由师兄保管……”他越说越没底气,一干三百两啊,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他不敢在想下去。
“哈哈哈!”
与斗笠青年的哀愁不同,大胡子忽然浮夸的哈哈大笑起来:“我寻思多少钱呢?给你,泵找了。”然后从怀里摸出五枚金锭,金锭不大但是挺沉,大胡子怀里揣着重金,身法仍然如此灵活,这轻功真是相当不错了。大掌柜的验了验,足金足两,一共是一百五十两黄金,大胡子冲宋少爷一咧嘴,“哪哈,可以走了吧?”
宋少爷一笑让开道路,一只手在身前一划,微微躬身:“客官慢走,欢迎再来。”大胡子拨开挡在钉在面前的长剑,看一眼斗笠青年:“你没钱啊,没钱你打什么架啊。”说完拔腿就跑,一晃就不见了。门外寂静漆黑的大街上,传来了:“没钱,你打什么架啊,打什么架啊,架啊。”的愉快回声。
“米为义?"宋少爷只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你说他是个大恶人,那他都犯下什么罪?”
斗笠青年怒视着宋少爷,他说叫米为义,是南岳衡山派刘正风的弟子。他和师兄一起追查一个大恶人,辗转来到这里。
米为义激愤的说:“此人姓扈,二十年前在山东杀了一户姓尚的人家全家一十三口,前些年因为担心尚家人报仇又纵子行凶火烧了尚家其余人定居的村子,全村数百口人被活活烧死。在下与师兄一路追踪这恶贼总算发现了他的行踪,却不想被你这唯利是图、为富不仁的黑心奸商,为了区区些许银两就放了,我,我和你拼了。”
他越说越激动,忽然仿佛难以控制一样挥拳打向宋少爷,可惜他剑法虽然精湛,但是拳脚功夫嘛?宋少爷左手轻描淡写,如同挥手再见一般把他的拳劲拨开,然后仿佛是一个老朋友的劝解安慰,拍了拍他的肩,米为义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少爷哈哈大笑:“就这么会儿功夫,我就成了唯利是图,为富不仁的黑心奸商了?骚年,说话是要负责的,拿不出证据来我可是要告你诽谤的。至于你说的那个家伙嘛,你觉得他有多大年纪?”宋少爷略带玩味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米为义:“没看见吗?刚才那个家伙胡子是假的,别看他体型壮硕,其实不过是羊皮袄穿的厚实,说话声音都是刻意哑着嗓子,撑死了也就十六七岁。”
宋少爷把米为义的长剑从门框上拔出来:“你以为他为什么始终和你游斗,却很少与你正面交锋?还不是内力不如你,不然以他的轻功身法,你早就被人砍翻了。所以你说他二十年前杀人全家?还纵子行凶,就算他十四岁就生了儿子今年也不过两三岁,请问他纵子行凶是尿你家炕了还是拿你的袖子擦了鼻涕?这样的纵子行凶嘛。”宋少爷鼓气腮帮子,“是不是这样,超凶,超可怕。”
“那你怎么解释他一出手就是五锭黄金,定是赃物。”米为义梗着脖子狡辩。
“怎么解释?解释个屁啊,人家有钱就该死?就是偷来的,抢来的啊?”宋少爷皱了皱眉,“那你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寻常人一年也开销不了一两银子,那是不是你的钱也是偷来的、抢来的,是赃物呢?这都是什么龌龊心理?说吧,你师兄住在那家客栈,我让人通知他来结账。”然后把手中的剑插入米为义的剑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