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前的三人脸上洋溢着视死如归的神色。
一口腌到足味的太岁下去,钟离英和风止荷俩人早有心理准备,嚼都不嚼,直着脖子咽下去之后就开始咣咣咣往嘴里灌琼浆。
……琼浆是个啥味儿,那是一点都没喝出来。
贺刚第一口塞到嘴里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这口感虽然软糯香滑,但是味道是不是略微……不是,特别咸了点儿?
嗯,也许是本阁辟谷已久,跟不上年轻人的饮食喜好了。
正在他克服自我,努力融入年轻人的时候,钟离英默默给他把水囊递了过来,满眼同情。
“好吃吗,阁主大人?”
贺刚点头:“嗯,很不戳呃呃呃……”
突然他老人家神色大变,刚接到手的水囊居然没拿好被打翻,水顺着衣袍一路顺进泥土。
而贺刚本人两手已收拢至胸前,双腿盘坐,宝相庄严,身体内部似乎还在放出淡淡的蓝紫色光芒。
与此同时,原本晴朗的夜空忽而乌云密布,月亮也被遮蔽住了,天空之上隐隐有风雷之声。
钟离英风止荷俩人愣住。
“这,这真的有难吃到天打雷劈吗?”
不过两人很快反应过来。
这种天象异变,不是晋升,就是陨落。
反正不会是要生了。
结合上下文来看,又吃了太岁又喝了琼浆,这不得补到流鼻血?
不出意料的话,贺刚应该是要晋升了!
钟离英顿时大为紧张。
“化神期晋升是升一个大段需要渡劫,还是每一级都得挨雷劈啊?”
“过不去的话会不会直接晋升变陨落?这老登还把家门钥匙硬塞给我了,他要是挂了我是不是还得去给人家当阁主?”
风止荷把小刀塞到了他手里,鼓励道:“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能不能有个阁主兄弟就靠你了钟离英!”
钟离英气急败坏打掉小刀:“差不多得了啊风大小姐!”
“我跟你讲,能当富二代就别当富一代!”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你爹,换位思考一下,你愿意去当你爹那个冤大头吗?”
风止荷想了想,她代入得还挺快,咬牙切齿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败家玩意!”
钟离英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风大小姐,别骂自己了,现在你就知道我的心思了,贺阁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贺刚要是真挂了,就得自己去给人当牛做马了。
当阁主听着挺威风是不是?
实际上对他这种懒散惯了的人而言,跟被架在火上烤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齐心协力把贺刚架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处于强直buff加成下的修士就是不一样,都被这么一左一右架起来了,腿还是一丝不苟盘成麻花状。
“哟,这地心引力对抗得真可以!”
贺刚被塞进了法拉第笼。
天空上风云翻涌,云层之间闪电滚动,时白时蓝。
钟离英两人查看四周,没有找到合适的掩体躲避。
把贺刚一个人扔在这儿吧,又有点不放心。
风止荷提议道:“这笼子看着挺大的,要不咱们也进去挤一挤?”
早在玄雷阁,钟离英用法拉第笼救下骊水仙子的时候,她就好奇地不得了,早想进去玩玩了。
这回可让她给逮到了机会。
钟离英一想,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两人便也跟着进了笼子,闭上了铁丝网门。
这个法拉第笼不算小,虽然装了三个人,但是空间还绰绰有余。
风止荷兴奋地隔着铁网看着天上的雷云:“这就是坐牢的感觉吗?好刺激啊!”
钟离英:“……大小姐您的爱好还挺独特的。”
正在这时,两人忽然看到云层间有一道靓丽的身影,向着他们所在之地飞速而来。
骊水仙子得知宗门内部有天象异动,她身为宗主,自然责无旁贷,第一时间要找到案发现场。
“咦,那是……”
地上有一个熟悉的铁丝网球。
被法拉第笼救过一命的骊水仙子眼前一亮。
“钟离英,是你吗?”
铁丝球里面传出来钟离英的喊声:“仙子,是我!”
隔着笼子喊话毕竟有诸多不便,骊水仙子随手打开法拉第笼,钻了进去。
这一进去,她懵了一下。
“哈?风姑娘也在呢?”
再一看脚下:“贺阁主?您这是?”
骊水仙子也是反应极快:“哦哦,原来贺阁主这是要晋升了……”
自从脱离炼丹师协会之后,骊水仙子就总是有些杯弓蛇影。
今夜天象异动,她第一反应就是炼丹师协会派人找上门了。
“本仙差点以为是有外敌入侵,竟然是贺阁主晋升,真是天大喜事!”
笼子里现在塞了四个人,稍微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不过就跟堆俄罗斯方块似的,有贺刚这么一块儿打坐的拼图,也还能站得开。
钟离英问道:“仙子,请问化神期渡劫是一大阶一渡,还是一小级一渡?”
成才学院暂时还没教过这种高阶修士常识……嗯,也可能教了,但他翘课有点久了。
骊水仙子耐心地道:“大阶渡大劫,小级渡小劫,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每一次渡劫都是生死攸关,每晋一级都极难极难。”
“也有不少惧怕天劫难渡的修士,强行压制修为不敢突破,譬如本仙。”
她看着已经彻底陷入物我两忘境地的贺刚,不无感慨道:“……恐怕贺阁主也是其中一员吧。”
骊水仙子抬手摸了摸法拉第笼的笼壁。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被关进笼子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闭上了双眼,不敢直视自己的死亡。
没想到天雷落下的时候,只有声音、光亮和清风,那种感觉,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微妙。
而这一次,她想好好看看天雷落下的奇景。
“贺阁主敢于直接进入晋升的入定状态,想必也是知道你有这件了不起的法宝。”
钟离英沉默,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骊水仙子好奇地问:“钟离英,你在想什么?”
钟离英缓缓开口。
“我真傻,真的,早知道他这样,我就该收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