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降低快艇马达轰鸣的同时,借着夜色逐渐贴近东段海墙和炮台内一侧的堤岸,为了不吸引来叛军的注意;随后众人也是无奈,为了稳妥起见能顺利接近水城海门,只能放弃了继续使用发动机马达,从而使用船桨慢慢划行,慢慢向着海门靠近。
果然,叛军好似笃定朝廷派不出水师进攻他们一样,此时整个海墙上驻守的士卒并不多,可以说防守十分的松懈,个个也是有恃无恐一般。
在海墙上,篝火通明,隐隐还能听到叛军士卒们喝酒聊天的声音;
一里多的划行距离,感觉时间极其的漫长,距离也是特别的遥远;让克制紧张压抑的众人只能尽力保持着划船动作的节奏、幅度;努力不让多一分的声响发出。
不知这种煎熬到底持续了多久,几人终于来到防波堤内侧和海门围墙连接的拐角处;
将快艇调转方向,让艇头冲外;张枭、丁佳、杜猛、史憧分别从四只快艇上率先下船登上防波堤的斜坡,接过揽绳,又将末端的固定销钉插入地面,再用脚踩了踩,使其扎入的更深更牢固一些,让快艇停靠的更加稳妥。
扫视了一下,汪轶鸣一招手,众人纷纷快速登上防波堤,背靠着海墙,隐蔽在黑暗里;
选择的位置,汪轶鸣认为还是稳妥的,起码在这个时候对面海墙上的叛军是无法看得到自己这一行二十五人的;
汪轶鸣再次拿起德利尔消声卡宾枪,又再次观察了一番周边的环境;
目光回到崇祯几人身上;只见咱们英明无比的崇祯大帝侧身依靠在海墙上,双手紧握着温彻斯特m1879杠杆式霰弹枪,正警觉的举目盯着海墙上方位置;
他的身后正是替其扛着大正十一式歪把子轻机枪的方正化;而王承恩和鲁四两个背着弹斗和备用子弹的供弹手也分别举着南部十四手枪护卫在侧。
各手持长短双管霰弹枪的章豪、章程、邹展、许信也分别护卫在四个方向上;
说真的,在这个距离他们几人手中的枪械能有效压制的并不多。
汪轶鸣摇头笑笑,让众人隐蔽好,嘱咐没自己的命令尽量不要开枪。
来到崇祯近前,拉下面罩,咧嘴对着他笑了笑;指了指海墙,压低声音对其说道,
“信哥,待会儿我和林百户试着攀爬上去探探情况;然后再用绳索拉大家伙儿上去;您没问题吧?”
眯眼望了眼这几丈高的海墙,崇祯吞咽了一口口水,斜眼再将目光回到汪轶鸣的脸上;一副你小子真的假的的疑惑表情,问道,
“你确定?鸣弟,朕看这海墙至少四丈有余的高度,墙体也较平整,你俩如何攀登的上去?”
“还有即便你们使用绳索和飞虎爪一类的工具借助攀爬,这也难免会让上面守卫的叛军士卒发觉;鸣弟,你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朕觉得你还是不要逞强的好;要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进水城?”
“咳咳…”汪轶鸣撇撇嘴,叹了口气;
“信哥,这事儿你就放心吧,臣弟自有办法。”
“鸣弟…”
“信哥,时间不等人,臣弟去也。”
汪轶鸣可没心情再和崇祯磨叽,老子就是来给你通报打声招呼,你还来劲了?
不等崇祯把话说完,汪轶鸣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留了个让其安心的表情,转头起身,朝着灵猴儿一招手,便向着海墙转角处走去;
要说这海墙造的也是极为规整,几近标准的九十度拐角,墙面虽是砖石夯土砌成,却很是平整;
对着跟过来的灵猴儿拍了拍墙面,又指了指上方,示意二人从此处攀上海墙;
灵猴儿瞬间会意,可是看着这四丈多高的海墙,却是有些犯了难;
“鸣子,你要从这上去?”
“嗯,怎么样?没问题吧?”
灵猴儿拍了拍海墙的墙面,圆张着嘴,揉搓了下巴向着上方望去,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吞咽了口口水道,
“鸣子,这高度咱没试过,应该,大概,行吧…”
汪轶鸣捂嘴一笑,拍了拍其肩膀;
“行了,灵猴儿,没这么难,我先上,你一看就懂。”
“真…真的?”
“这种时候我哪会开你玩笑,瞧好了。”
汪轶鸣也不再废话,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噔噔噔”几步便向着海墙上攀上了一丈多高,紧接背靠着拐角处,两腿分别蹬住拐角两侧的墙壁,同时伸开双臂,两手十指张开,紧扣着墙面撑住;双脚再向上一蹬,身体蜷起,两脚再次蹬住墙面之后,两手也向上在合适的位置撑住;
如此不停的交替,就如壁虎一般,以不慢的速度继续沿着海墙墙面向着上方而去;
灵猴儿看着汪轶鸣这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睛一亮的同时,也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他自信自己完全可以做得到。
而不远处下方的众人看此也是一惊,心也跟着汪轶鸣向上一窜一窜的动作剧烈跳动着。
“嗖,吧嗒!”
正当汪轶鸣已上到距离墙顶垛口不到两米距离的时候,一个酒坛从海门一侧的垛口飞出,落下墙来;
惊的众人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死死盯着那飞出酒坛的垛口处;
“呃约…呃…咳咳…”
一个叛军士卒快速奔到了墙垛口探头向着下方呕吐起来;
身后响起一阵讥笑声,
“哈哈哈…这小子不行了…哈哈哈…”
“哈哈…叫你特么逞能!该!哈哈哈…”
“哈哈哈…来啊!有种再来!继续喝啊!哈哈哈…”
吐了片刻,那叛军士卒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用衣袖擦了擦嘴,对着墙垛外又啐了一口唾沫,缩回了探出的脑袋,转身冲着刚刚讥笑自己的几个人冷哼了一声,
“怕个鸟!哼!来就来!”
见那叛军走了回去,海墙下的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海墙拐角上方三丈多高的位置,汪轶鸣缓缓将单手举起的德利尔卡宾枪放下;抬头盯着上方垛口又等了片刻,见没再有人探头出来,汪轶鸣便继续向着上方攀爬;
不消片刻,汪轶鸣已到垛口处,探身扒住垛口边沿,身子一拧的同时两腿又是一蹬便瞬间完成了转身;
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的下方众人也跟着心里一紧。
汪轶鸣缓缓伸直身子,探头透过垛口向着海墙上探查望去;
拐角处并无兵卒驻守,而在海门这一段跑马道上足有三十多个叛军兵卒;他们分坐两堆篝火旁;
有的抱着酒坛,端着酒碗和身旁三五同伴推杯换盏,有的裹着身上有些破烂的鸳鸯战袄,抱着长刀或是鸟铳等武器两三人依偎在一起聊着天,其中一些明显已经蜷缩着身体醉酒睡着了。
这一侧海墙内侧还有登墙阶,是可以从此处进入水城的内部的;与其说这里是和海门段的拐角,倒不如说是分叉口,因为这里的两处分叉延伸一是通向海门一侧,另一边则是通向防波堤的堡垒炮台延伸段跑马道;实际的主要跑马道则是与水城陆路的主城墙相连。
而防波堤一侧延伸到堡垒炮台的这一侧的跑马道上情况也差不多,只是人数更多一些,五十多人或坐或躺着,不是睡,就是喝酒聊天;
看了眼那两层高的堡垒炮台,只见堡垒内部亮着灯光,时有人影闪动;至于堡垒顶层炮台上却是没有任何亮光,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这是个视线盲区,汪轶鸣无法判定上面有没有守卫;按照常规惯例,那上面至少得有两个兵卒驻守,作为警戒观察。
汪轶鸣见无人关注这里,手脚一沉,蓄力的瞬间,猛的向上窜起,翻过垛口上了跑马道。
蜷缩着身体隐在黑暗当中,警惕的又观察了片刻;
没有惊动两边驻守的叛军士卒,远处也没有巡逻队伍靠近;汪轶鸣缓缓起身,透过垛口向着海墙下方伸头望了一眼,探手做了个竖大拇指的手势,又向上抬了抬。
缩回身体,汪轶鸣抬起德利尔卡宾枪,卸下弹夹,检查了一下,复装了回去,端枪警戒了起来。
约么过了不到半分钟,汪轶鸣听到城垛口处传来三声猫叫,便知是灵猴儿也上来了;
回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起身探手出城垛,一把便将灵猴儿给拉了上来;
“皇上他们到下面了吗?”
“嗯,刚好险,那个叛军狗崽子吐的恶心玩意差点儿溅到咱身上。”
“哈哈…只是险些,这不没溅到嘛。”
“这都第二次了,上次是泡尿,这次…哎…特娘的,待会儿我非亲手宰了刚那个叛军狗崽子!”
“行行行…待会儿留给你亲手杀!”
汪轶鸣没好气的笑笑,拍了拍其肩膀,“赶紧准备放下绳索,让其他兄弟们上来;我先去把海门那边的叛军都解决了。”
“什么?不是说把刚那小子留给咱灵猴儿嘛?”
“嘿嘿…那你得动作快啊,这局势紧迫,可不等人啊。”
灵猴儿无奈,解下背囊中的绳索,开始固定,沿着垛口将绳索放了下去。
此刻,汪轶鸣已经端着德利尔卡宾枪开始给海门这一段驻守的叛军进行点名。
“啤哟!啤哟!啤哟!啤哟…”
汪轶鸣一枪一个,枪枪爆头;
看着汪轶鸣不断收割着叛军生命,在一旁警戒的灵猴儿也是抓耳挠腮,急的要命;
汪轶鸣看了眼正端着上了刺刀的二式伞兵步枪满脸焦急的灵猴儿,不由撇嘴笑笑;
手中不停,换弹夹,拉栓上膛,瞄准射击;
终于在汪轶鸣要更换第三个弹夹的时候张枭攀登了上来;
将警戒接应的位置让给张枭,灵猴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端着上了刺刀的二式伞兵步枪躬身朝着那个刚刚喝吐的叛军就冲了过去;
靠!汪轶鸣看着也是无语了,灵猴儿这是怎么了?今儿咋变得这么耐不住性子。
“噗嗤!”
那个喝吐的叛军刚还瘫坐在地上,一手搭在酒坛上,一手正揉捏着发晕的额头,迷离的眼睛模模糊糊好像看见一个黑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来不及揉眼睛看清,只觉脖颈一痛,歪倒在地,腔子里血就夹杂着呕吐残留物从嘴里涌了出来;
来不及出声反抗,便一命呜呼了。
拔出刺刀,灵猴儿开始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见此,汪轶鸣也不得不加快手中的动作,射击掩护灵猴儿。
随后,张枭、丁佳、宋焕、王吉、杜猛借助绳索攀登上来,汪轶鸣和灵猴儿已将海门这一段的三十七个叛军全部干掉了;
宋焕见灵猴儿正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给倒地的叛军补刀,转头对着王吉、杜猛二人使了一个眼神,二人会意也抽出腰间的刺刀给步枪上上;
三人也加入了补刀的行列。
其余的兄弟也在不断的攀登上来;
陆兴、史憧、郭海、李山、茅冲…
而当章豪、章程和方正化上来之后,节奏就明显慢了很多,因为要拉崇祯、王承恩鲁四三人上来,为了稳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起来;
汪轶鸣焦急的望了一眼下方,又看了看另一侧防波堤段的海墙和堡垒炮台;
这下面可不光崇祯三人,还有黄峰楼、雷虎、刘启远等人,他们可是目前的火力担当啊。
而这一段明面上看似只有五六十个叛军,但那堡垒和炮塔里的怕是也不少;恐怕加起来上百人不止;
而向着陆路城墙的延伸段迟早会有叛军巡逻的队伍过来,不尽快拿下的话,自己这二十多个人就可能会被三面夹击不说,今晚的毁船行动怕是也会不尽人意,草草收场了。
慢!真特么慢!又瞥了一眼那拉人上来拐角的垛口处;
来不及犹豫,让陆兴、史憧警戒,郭海、茅冲用狙击步枪掩护;
再叫李山让正在补刀的四人尽快完活儿过来;
片刻,临时组建准备突击的人员便聚拢了过来;
这时崇祯也终于被方正化和二章两兄弟合力拉了上来;
汪轶鸣来不及和其多说,只是向着崇祯微微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开始行动,分工自是明确,汪轶鸣、张枭、丁佳三人负责远攻,宋焕、李山、王吉、杜猛、灵猴儿则是给步枪上了刺刀,负责近战和补刀;
看五人躬身端枪分列在两侧做好了准备,张枭、丁佳也双手各持飞刀位于自己左右两侧;
汪轶鸣抬手做手刀状,向前下劈一指前方;
“行动!”
八人同时行动了起来;
“啤哟!啤哟!啤哟…”
“嗖!嗖!嗖嗖…”
“噗!噗嗤!噗噗…”
远近配合,原本百无聊赖,极为懒散或喝酒或裹衣席地而眠的叛军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起身,便纷纷以极快的速度被杀死;
德利尔卡宾枪、飞刀、刺刀,远中近配合紧密,虽不能说悄无声息,但就是贵在速度和效率,几乎没发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声响;
五十六个叛军,汪轶鸣也只是换了一次弹夹,便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全部消灭了;
距离壁垒炮台也就二十来米,几人停下脚步,汪轶鸣卸下弹夹,准备再更换一个;
而张枭、丁佳也回收好了刚行进中投掷出去的所有飞刀,靠拢了过来;
刚那短短一分钟的突袭中,二人时而前滚,时而左右闪身,身法如同鬼魅一般,交叉投掷配合;简直堪称天衣无缝;
正当汪轶鸣换好弹夹,心中还在感叹二人身手之时;
“嗙!”
一声火铳的爆响声从那堡垒处传来;众人下意识的齐齐望去;
却见李山应声仰头栽倒;
“李山!”
“沃尼玛!是叛军的火铳!”
“小心!散开!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