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形与势是随时会变动的。
大盛诸州皆苦于朝廷的重税。
但没人站出来说话时,谁也不敢妄动。
甚至如果朝廷和萧七月发生冲突,他们还可能站在大义面前对他进行谴责。
但如果朝廷的动机威胁到了各州的利益,这时萧七月再站出来,他们的选择就不一定了。
之前朝廷进攻沧州,打的是卢战骁不听诏令的理由。
派出的兵也仅仅只有十万。
各州为了保全自己可以做壁上观。
但这次朝廷不仅要攻打沧州,还要攻打主将主动到盛京觐见的豫州。
而且一次派出几十万的大军。
其他州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担心朝廷下个开刀的会不会是他们?
此时萧七月派人援助沧州,这些人还会说什么?
就算他的兵直接进豫州帮忙,估计他们也会装作看不见。
“朱将军现在距离并州还有多长时间?”
萧七月问道。
“两日可到达,从并州再到沧州,一日便可到达沧州城门。”
林之贤回道。
萧七月点了点头。
“朝廷的大军刚刚开拔,到达沧州城外也需要三日以上,朱子厚这边还来得及。”
而且刘朝鲁还没撤出来。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之前趁着朝廷撤军时,又紧急从幽州和并州调了一万守军过去。
不过因为沧州守城之战损失惨重,他不敢将并州和幽州的守军全都压上。
沧州对主公的意义虽然重大,但幽州和并州更加重要。
现在朱子厚的大军过去,相信守住沧州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萧七月还是有些担心 。
“也不知道此次进攻沧州的将领会不会还是之前的那位?
如果是……那人手段颇为歹毒了些,攻城不计代价,而且震天雷的数量前所未有的多。
就算朱子厚的江南大军厉害,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听到萧七月的提醒,林之贤赶紧应是。
沧州之战众人已经复盘过几次,都知道对方那位将军的狠辣。
所以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不过对方这种战法也是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打赢了还好。
若是打输了,其反噬的力量也是不小的。
几人现在还不知道进攻沧州的会是新皇本人。
如果知道,就不会想不通上次的十万军打到只剩两万为什么还没发生哗变了。
全因他是皇帝,那些士兵再怎么心有不甘,也不会想到要反抗皇权。
如果上次领兵的只是一个普通将军,他们估计早就反了。
到时候朝廷就算真的要追究麻烦,估计也不会追究到绝大部分士兵们的头上。
“告诉朱子厚,如果对方再采取上次的打法,让他打得保守些。”
到时只要多消耗几次对方的兵源,他们很可能会先顶不住。
搞不好十五万大军打到崩溃也说不定。
至于豫州这边。
就算罗将军的压力大,金陵这里还有自己的亲卫呢。
这些亲卫的人数虽然不占优势,战力却是绝对不能低估。
众人商量好了应对之策,面对朝廷的出兵也没那么焦急了。
该搞的基建继续搞,该研究的新式武器继续研究,甚至连北漠和南洋的生意,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可对于大盛来说,整个领地却是一副风声鹤唳的样子。
朝廷出动三十多万大军,这已是一件大事。
偏偏各州还接到了援助大军的命令。
这对于重税之下的各州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么多年来,大盛一直不安稳。
社会生产受到战火的影响,百姓们的生存非常困难。
现在朝廷又要大兴刀兵,谁听了心里都没底。
各州为了防止百姓流走,已经是精疲力尽。
朝廷的又一重担压下来,各州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这是在为自己挖掘坟墓。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沧州和豫州。
可尽管如此,在新皇的铁血压迫下,二十万大军还是浩浩荡荡的朝着豫州进发。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攻城军队。
谭松有些眼睛发直。
“军师……这城咱们还守吗?”
军师下意识的摇头。
这城谁要是守,那岂不是傻子。
“将军,可以按咱们的计划安排了。让人尽可能多的在城头安插旗帜,其他弟兄们赶紧往纪州撤。”
谭松点了点头,开始他还有些犹豫,现在看了对方的阵仗,他觉得之前的犹豫都是蠢的。
“就是不知道纪州会不会帮咱们。”
现在只有唯一一条路可以走,谭松心里有些没底。
“将军请放心,平南王现在需要的什么,本军师一清二楚,别说我们还提前书信告知,就算没有,只要到了我们撤到纪州过境,将情况和纪州守将一说,他们也会立刻放行的。”
“军师说得可当真?”
谭松忐忑的问道。
“当真,我愿意为此立下军令状!”
军师肯定的回道。
谭松这才有些底气,赶紧安排人布置城墙。
军师这时却道:“将军,如今看来,我们的计划还可以改一下,之前预备在城头上作样子的五千兄弟,现在也可以撤走大半,只留两千人就行,而且可以交待他们一旦对方投掷震天雷,他们就找地方躲起来,不用攻击。”
“这……这样做不是让他们很容易发现咱们的破绽?”
谭松有些不解的回道。
按照之前的安排,为了掩护大家的撤退,豫州军最起码要派出五千人守城,而且还要顶住对方的几波进攻。
可现在……
军师却摇头道:“之前我们是不想落一个主动投靠平南王的名头,可朝廷一次来的这么多大军,我们也不能因为这点事白白牺牲了五千兄弟的性命。”
若不是担心朝廷有骑兵,他甚至想直接放弃守城,一个士兵也不留下来。
谭松在军师才能上并不如谭石。
在军师的建议下,最后还是决定一切听他的。
豫州军立刻有规模的开始往纪州方向撤退。
感受到危险气息的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询问着官兵们他们该怎么办?
官兵们也知道该怎么办,可他们毕竟驻守豫州多年,和百姓们还是有了羁绊。
于是这个问题被传到了谭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