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当空,两岸青山,猿啼鸟鸣,波光粼粼。
春风微拂,带起层层涟漪;碧光接天,倒映点点春色。
水花朵朵,当是沉鳞竞越;余音袅袅,应是渔者高歌。
一艘小船缓缓划过湖面,留下道道波痕。
船尾有一船夫,拿着桨时不时微摇一下。
船头,一中年男子坐于桌前,虽是中年,但英姿飒爽,气场强大,久居上位的气势含蓄内敛却让人生畏,而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又给他增添了些温文儒雅的气质。
他缓缓倒上了两杯酒。
“你来晚了,当罚酒三杯。”
中年男子说着,轻抿了一口酒,微闭双眼,似是有些陶醉。
“是你来早了吧!”
一声大笑自耳边炸响,那本来已经平静的湖面重新泛起道道涟漪,一人身着青衣,脚踏水花,飘然若仙,不多时便飞身上船,让人不由赞叹一句“好轻功!”
这等借水之力的技巧,对内力本身的要求极高,更别提对内力的掌控力了。便是那一流高手也是难以做到。
那人没坐,倒是直接端起那杯没动的酒,一饮而尽,满足般地砸了砸嘴。
“好酒,好酒!你带的酒果然还是那么爽口!”
“是你舍不得静下心来酿造罢了。”
“你知道我这人的,喝酒我倒是一万个愿意,酿酒这麻烦事我做不成,也不想做,酿出的味道不好还得受一肚子气!”
中年男子听得此话只是轻笑摇头,又轻抿一口酒。
“行了,你这酒是好,但也不至于像你这么喝。你那文绉绉的样子先收起来,跟我一起喝酒可不能像个娘们儿似的。”
那人不满地撇撇嘴。
“有没有大点的杯子?”
“有!”
中年男子兴致也来,大笑一声,又拿出两个杯子,容量比刚才的那两个大了两倍有余。他先给自己满上,一大杯酒直饮下肚。
接着将两个杯子都倒满,那人也坐了下来,两人一碰杯,又是一饮而尽,豪迈无比。
这酒清澈至极,如泉水一般;飘香十里,经久不散,莫说喝,常人光是闻一闻便会心生醉意。若是真喝,虽香醇可口,满嘴留香,但也免不了一顿胃里灼烧之苦,酩酊大醉更是常态。
可这二人仿佛真的就在喝水一般,几杯下去不见脸红,数盅入肚不见醉意,依然有说有笑,看青山起伏,赏花红柳绿,品幽谷凄寒,感湖面清风,好生惬意。
忽然一人停下,将酒杯轻握在手中转了转。
“你从宗主职位上退下来了?”
“嗯。”
“为什么?”
“大半辈子为了宗门了,现在离了宗门,等着我再解决一些事,就可以像你这般游览这大千世界,岂不快哉?以往和你闯荡江湖的那段时光,我可是思念得紧啊。”
“啧,行吧,倒是很难听得你说这话。”
那人顿了一顿。
“听说先天陨铁的另一半阳铁出现了,那阴铁被你得了,这阳铁我就要了,所以我得离开一段时间,那几人你好生小心。”
“他们就是都来又如何,解决便是!”
中年男子狂笑一声,笑声竟是激起一层层波浪,远远回荡,引得飞禽走兽尽皆避退。
两人又饮数杯。
“你既这般说,那我也就不再担心了。”
说完,男子将酒杯放在嘴边,却没喝酒,反而是慢慢放了下来。
“那小子还没回来?”
久久的沉寂。
“唉。”
只是一声叹息,引得杯愁酒下肚。
“不怨他。”
“这么久了,他还放不下?”
“是我该受的。”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两人顿时无言,只是喝酒,可这般怀着心事喝酒,再无欣赏美景之心,终是有了些醉意。
天色逐渐昏沉,在江河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本就清凉的湖风在夜晚更是寒冷,在黑暗的衬托下犹如从九幽地狱呼啸而出,吹得人心中惶惶,恐惧不安,全身直打冷颤。
这湖风吹醒了些两人的醉意,也扰乱了些两人的思绪。
“也罢,我走了,下次再聚。”
“定当款待。”
中年男子一笑,周围突然亮了起来,这是船夫点上了船灯,点点灯光在这被黑色笼罩的空间显得极为突兀,又那么柔和,如同是海岸上的灯塔,无惧惊涛骇浪,让人心生向往。
“我等着便是。”
那人不再逗留,几步踏出,身影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阵阵孤寂的踏水之声。
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男子沉思片刻。
月光渐渐洒落人间,将那黑暗无声地抹除了些,给世界都渡上了一层银色。
望着那模糊的山脉,听着那跳跃在耳边的流水声,男子的心中渐渐浮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又想起那久离未归的人,心中不免悲戚起来,他终究辜负了女子。
“船家,回去吧。”
“是,大人。”
灯光逐渐远去,犹如画卷上被漆黑的浓墨所逐渐掩盖的小点,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