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被绑着的妇女是自己的亲人,寨门处顿时一阵骚动。
“是阿妈!”
“还有我阿姐!”
“这些狗日的倭寇一定是袭击了山下的寨子,怎么没看到我婆娘?不好,难道她已经被······”
赛德克勇士们目眦欲裂,纷纷扭头朝着莫那·鲁道高呼:“头人,怎么办?跟他们拼了?”
这时刘永福也率着黑旗军将士来到寨门口,看清情况后,刘永福戟指对面的猪宗小次郎怒喝:
“混账!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们兵强马壮占尽上风,竟然还做出掳虐妇孺威逼恐吓这等龌龊事,可有一丁点儿廉耻?就不敢堂堂一战吗!”
猪宗小次郎哈哈大笑:“兵不厌诈,这是学兵法你们滴,我滴没问题。”
刘永福闻言大骂:“狗屁的兵不厌诈,这根本不是兵法,我们老祖宗没有这样下作的兵法,是你们这群数典忘祖的倭寇独有的卑鄙无耻!”
哼!
猪宗小次郎自觉说不过刘永福,不再回话,转而看了眼阴沉着脸不说话的莫那·鲁道,嘿嘿一笑,突然呛的一声拔出武士刀,随即哈地斩下一个妇女的人头。
“阿妈!”
一名赛德克人额头青筋凸起,怒吼着冲向猪宗小次郎,猪宗小次郎不屑地撇撇嘴:“蛮子!”
说完一挥手,他安排好的足轻纷纷扣动手里的山寨连弩。
猪宗小次郎有意示威,故意让多名足轻密集攒射。
噗噗噗,刚冲到半途,那名赛德克人浑身乱颤,弩箭的巨力让赛德克人倒飞着倒下,地上瞬间多了一个插满箭矢的人形箭靶。
嘶,蜗居弯弯岛的赛德克人何曾见过这样密集射击的弓弩,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这弓弩要是用来狩猎,那些皮糙肉厚的野猪一个也跑不掉。
呵,果然是群没见识过世面的蛮子!
猪宗小次郎很满意赛德克人的惊诧,得意洋洋地提起妇人的人头叫道:
“蛮人,厉害的大日子帝国武器,你们滴懂?再不投降滴,统统死光!”
短暂震惊后莫那·鲁道回过神,他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吼了声“让所有人集合!”
刘永福见状赶紧一把拉住莫那·鲁道劝道:“头人,别冲动,倭寇是我们黑旗军引来的,不是专门来攻打你们的,你还是带着族人撤吧,这里交给我们了,我们给你们掩护。”
莫那·鲁道摇摇头:“倭寇屠我族人,我与倭寇不死不休,赛德克人与倭寇不死不休。”
刘永福急道:“可你们的装备实在太差,既没有强弓劲弩,又无坚盾硬铠,这么冲完全是送死啊。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撤吧,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往哪撤?”莫那·鲁道看了眼刘永福,“你不是说朝廷瓦解了,没人管我们了吗?难道我们还有援军?”
刘永福被噎了一下,顿了顿又道:“援军大概是没有了,但现在撤走,说不定还能让一部分族人逃出生天,总比灭族的好。”
莫那·鲁道惨笑一声:“我们的女人老幼都被倭寇抓住了,就算侥幸逃出去几个男人又有什么用,这和灭族又有什么分别。”
刘永福一把按住莫那·鲁道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气道:
“何必呢,这样白白牺牲又有什么意义?能逃几个算几个吧,如果实在逃不了就降了,赛德克人只是个蛮人小部落,弯弯岛那么多汉人都降了,你们没必要强撑的,会灭族啊!”
莫那·鲁道双眼通红,他盯着刘永福沉声道:
“是,我赛德克人是蛮族,不懂什么大义,但我知道保护家园和家人是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要做到这个不容易,可如果连想都不敢想,还算什么男人?
如果文明要我卑躬屈膝,那就让他们瞧瞧野蛮的骄傲吧。”
说完莫那·鲁道挣脱刘永福的手,转身向身旁的赛德克勇士振臂高呼:
“祖灵在看着我们,只有最无畏的勇士才能回到祖灵的怀抱。跟着我,战死吧,赛德克巴莱!”
莫那·鲁道朝倭寇队伍扔出标枪,怒吼着向着倭寇冲锋。
见威胁失败,远处的猪宗小次郎气得脸色铁青,心头骂了一声不识抬举,随即扬起武士刀狠狠挥舞:
“杀给给,杀给给,统统死啦死啦滴!”
嗨伊。
倭寇百人队迅速变阵,十余名长枪足轻组成一个小队,在山道正中竖起枪阵防御,后面的足轻左右散开,交替扣动连弩扳机,射出密集的箭雨。
“呜噜噜,赛德克巴莱!死战!”
一个个年轻的赛德克勇士咆哮着一拥而上,他们争先恐后地挡在莫那·鲁道的身前,用血肉之躯挡住倭寇激射的箭雨。
噗噗噗!
鲜血迸射,惨叫连连,年轻的赛德克勇士试图用生命为莫那·鲁道蹚出一条血路。
但倭寇的箭雨实在太密集了,尽管有数十名勇士死在了冲锋的山路上,仍有十余支箭矢射向中心的莫那·鲁道。
莫那·鲁道用左手的木盾牌护住要害,极尽躲闪之能事。
笃笃笃-咔嚓!
箭雨中木盾牌也撑到了极限,连续被劲弩射中后,终于四分五裂。
箭矢入肉,莫那·鲁道闷哼一声,咬牙将破碎的盾牌砸向左侧的长枪足轻,扭身躲过右侧突刺的枪尖后就地一滚,起身时弯刀上撩,一刀破开面前足轻的竹甲,留下一地鲜血。
突破枪阵后莫那·鲁道毫不停留,暴喝一声,浑身肌肉膨胀,结实的双腿蹬地发力,猛然腾空跃起。
“给我死!”
莫那·鲁道双臂高高举起,弯刀划破空气,带着无尽的恨意狠狠劈向猪宗小次郎。
猪宗小次郎避无可避,只得咬牙架刀防御。
铛!
两刀相交,爆出一声震耳的金鸣。
武士刀崩出一个大口子,弯刀却直接断做两截。
哎,可惜,我的刀还是不够锋利······
莫那·鲁道的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猪宗小次郎的武士刀横斩,一颗高傲的头颅飞起。
“头人!”寨门口的黑旗军将士见此情景不由得发出一声悲呼。
刘永福红着眼哽咽:“好样的,是个男人,赛德克人不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