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宗小次郎踹倒莫那·鲁道的无头尸身,面有得色地再度喊话:“刘统领,你滴看,这就是不降的下场,时间一炷香给你们,束手就擒快快滴,否则统统死完!”
呸,黑旗军将士怒目而视。
这时刘永福身旁的军师上前建言:“统领,撤吧,我们翻山往花莲方向撤退,再寻战机。”
刘永福抬首看了看东边的山峦,又看向寨门前的尸堆,缓缓道:
“算了,不撤了,弯弯岛太小,退到这里已经没有多少辗转腾挪之地了,花莲地狭民疲,供养不了多少军队,撤到那里也没法东山再起,最终还是难逃一败。”
见军师还要说话,刘永福挥挥手打断:“不用再说了,一个蛮人部族尚能为家战死,我黑旗军何惧?传令,让黑旗军所有能战之人集合,咱们也让倭寇见识下弯弯人的血性!”
“遵命!”刘永福身边的传令兵当即抱拳离开。
片刻时间,整个雾社又活了过来,近千黑旗军残兵从房舍里钻了出来,哪怕缺胳膊断腿的伤兵也相互支撑着走向寨门,这些人虽然衣衫不整、疲惫不堪,但眼中仍蕴含着炽热战意。
刘永福含泪看着这一切,待到众人集结完毕,刘永福向众军抱拳道:
“黑旗军的老少爷们儿,我刘某人指挥不当,以致中计败逃,是我对不起大家。
如今倭寇人多势众,占了弯弯岛大部分,咱们黑旗军弹尽援绝,已无胜利的希望。
今日一战,赛德克人证明了他们的勇武,蛮族尚且如此,我堂堂汉人,岂能屈膝投降,你们可敢死战?”
一个右眼缠着血色绷带的将领向刘永福一抱拳:“统领,我姜绍祖本是一江湖草莽,平日里只会干些吃喝玩乐的混账事,有愧父母。是统领不嫌弃我顽劣,带领我杀贼报国,今日死战实乃三生有幸,日后必定青史留名、光宗耀祖,兄弟我愿打头阵。”
其余将士也纷纷大喊:
“当然敢,唯死而已!”
“怕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今天要发财!”
刘永福点头:“很好,都是我英勇的汉家儿郎。既如此,咱们今天死守雾社城,与这些该死的倭寇同归于尽!”
“死战!死战!”
黑旗军残兵们振臂高呼,战意高昂。
刘永福随即调兵遣将,让姜绍祖和自己的亲卫披甲防守寨门,其余手下守卫雾社城的要害。
黑旗军的举动自然逃不过猪宗小次郎的关注,见黑旗军无意投降,他冷哼一声,不再管一炷香的约定,直接对手下命令:全体都有,轰天雷准备,弓弩上弦,让这群猪猡好好见识下帝国的武力。
轰轰轰!
嗖嗖嗖!
倭寇以轰天雷和连弩开路,向寨门发起冲锋。
此番雾社攻略,倭寇本就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因而做了十足准备,弹药非常充足,一瞬间密集火力的倾泻让整个雾社为之一颤。
寨门后的简易工事首当其冲,在这密集火力洗礼中伤亡惨重。
独眼姜绍祖身子低伏,侥幸躲过这一轮攻击,当倭寇冲入时,他发现身边的黑旗军士卒已经全部战死,自己是唯一的生还者。
姜绍祖没有丝毫惧意,怒吼一声“黑旗军死战不退!”随即跳起来对着面前的足轻劈头盖脸就是一刀。
哗,倒霉足轻的脸从左上至右下被切成两半。
“够本!”
姜绍祖喝了一声,用力直捅,长刀嚓地洞穿竹甲,捅入了另一名足轻的腹中。
“一双!”
唰,一把太刀劈向姜绍祖持刀的右手,姜绍祖撒手后退,太刀如影随形又斩向姜绍祖面门。
姜绍祖侧身避过,双手一前一后,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夺过太刀,还没来得及挥刀反击,面前的矮小武士突然撞入怀中,抽出一把短小的黑色肋差,噗地插入姜绍祖腹部。
姜绍祖口中喷出鲜血,赶紧弃了近身不便使用的太刀,双手掐住武士的脖子。
武士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双手用劲上挑,肋差在姜绍祖腹中乱绞。
一般人早就因剧痛而浑身无力,但姜绍祖钢牙紧咬,忍住剧痛狠狠一捏,咔嚓,武士的脖子应声而断,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
姜绍祖仰面倒下,腹部被划拉出一条大口,肠子滑出,嘴角却带着笑意:“哈哈,赚了两个,这波老子不亏。”
拔掉寨门口的钉子后,雾社城寨大门洞开,倭寇大队鱼贯而入,仗着武器先进和人多,杀得黑旗军节节败退。
尽管黑旗军英勇抵抗,但倭寇的实力呈碾压优势,雾社的战斗很快接近尾声,刘永福和十余名残余的亲卫被围在了莫那·鲁道的小院中。
此刻的刘永福已是浑身浴血,身上七八处伤口,大腿中了一箭,勉强靠刀拄地支撑不倒。
小院简易的栅栏已被足轻破坏干净,猪宗小次郎站在院外,眼睛死盯着刘永福,微微喘着粗气。
猪宗小次郎铠甲染血,身上也有几处刀伤,他脸色阴沉,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
他压根没想到黑旗军的誓死抵抗会如此顽强,刚刚手下汇报,攻下这千人不到的雾社竟让他伤亡八百余人,战损率几乎一比一,损失远比预计的更大。
“八嘎!刘桑,还不投降跪下?”
刘永福冷冷一笑:“呸,我刘永福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投降!”说罢刘永福深吸一口气举刀就要自刎。
轰轰轰!
就在此时,数声轰天雷在倭寇军队后方爆炸。
滚滚青烟中,喊杀声突地从寨门处传来。
猪宗小次郎浑身一颤,扭头望去,只见两名战将领着数十名悍勇战士突然杀入寨中,犹如两条游龙奔腾翻滚。
其中一名身材颀长的俊逸战将左右游走,纵跃间挽弓搭箭,每射一箭,必有一个倭寇应声倒下。
另一名黑脸战将异常魁梧,身高足有两米,恍如一座铁塔,手中的陌刀长逾三米,仅仅一个横扫,刀光如雪,当面的三名足轻被拦胸斩做两截。
猪宗小次郎惊呼:“来者何人?”
黑脸战将用陌刀挑起一名矮小足轻扔向猪宗小次郎,暴喝一声,声若雷鸣:“你爷爷李嗣业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