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贾玦就闭口不言。
黎通这时向北静王行了一礼道:“草民黎通参见王爷,如今公堂之上,不知王爷何时归还草民的银子?”
水溶看了一眼贾玦,牛继宗脸色一沉道:“你主子都说不纠缠这几十万两银子了,那有你个做奴才说话的份儿。”
贾玦连忙道:“诶,牛伯伯,此言差矣,我说不能为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坏了老亲的交情,那指的是我自己的银子。”
“我就是狂谈,也最多指荣国府的银子。”
“这黎通的银子我可做不了主,我不是他主子,他也不是我奴才。”
“要说关系,最多也就是一忘年之交。”
“这全天下也没听说能做主朋友银子的理儿。”
“王爷,你说是吧!”
水溶微微一笑道:“世兄今日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自绝于列祖列宗了。”
“贾玦深受皇恩,奉皇命,行正道。”
“做的是尽忠报国之事。”
“我倒不知哪里自绝于列祖列宗,难不成在王爷眼里,违背圣命、欠债不还、置国朝于不顾,就是列祖列宗的意思?”
“贾玦,你不过是一六品小吏,安敢这么跟王爷说话。”柳芳又一次站起来厉声道。
牛继宗也冷声道:“贾主事,你可以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但你不能不把国朝尊卑放在眼里。”
“好嘛!王爷身份何其尊贵,尔不过区区一庶子,真是岂有此理,简直反了,反了。”又有人在后面大声道。
一阵嚷嚷声。
贾玦看了一眼上首站着的崔日用,见他低着头把弄着手上的惊堂木,好似未闻下面发生的争吵似的。
于是收回目光,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枚铜钱,也津津有味的把弄起来。
这倒是把对面的人看得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连呵斥之声都消失了。
水溶脸色不变,牛继宗冷哼一声。
陈瑞文反应过来后冷冷的道:“贾玦,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玦恍如刚觉般的抬起头道:“诸位叔伯这是骂完了?”
“既然诸位叔伯骂完了,那小子就说两句。”
“今儿个咱们不论是论律法、论交情,还是论公道,亦或者是论皇恩。”
“不管论什么,说句实话,其实都是不该论的,因为于情于理小子都不该与诸位叔伯、世兄争论对错长短。”
“就像北静王爷所说的,世交之谊不能不顾。”
说到这里贾玦顿了顿,柳芳、陈瑞文等几人冷哼了一声,但一时都没有开口,想先听听贾玦想说什么。
贾玦见对面没有人要接话的意思,于是继续道:“今日在座的人,崔府尹是顺天府的堂官,黎老板是债主,诸位世叔师伯世兄是欠债的人。”
“要论今天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其实到应该是我。”
“只是这欠债不还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孟子曰,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世交之谊在前,诸位长辈关怀之情在后,若坐视诸位叔伯兄弟背上欠债不还、以势压人、倚强凌弱的名声。”
“那贾玦也就不敢与诸位称什么世交了。”
“今日贾玦也不多说什么,也不便多说什么,就是想提醒诸位叔伯兄弟,祖宗攒下这片基业不易。”
“若是败坏了几十年的声誉,百年之后也难见列祖列宗,望诸位叔伯兄弟一定要三思才是。”
崔日用深深的看了一眼贾玦,还是没开口。
水溶下意识抿了抿嘴唇,也没说话。
柳芳与牛继宗对视了一眼,柳芳冷哼一声道:“贾玦,你说败坏了家族名声没办法见列祖列宗。”
“家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难道就能见列祖列宗了吗?”
“我只是希望诸位叔伯能三思而行,毕竟现在这种局面,未必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哦,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陈瑞文带着讽刺的道。
贾玦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笑着道:“其实这次黎老板将王爷告上应天府虽是为了要钱。”
“但也没说一定要马上就将钱要回来。”
“当然,能马上还自然是更好的。”
“只是这凡事讲理,也得讲情,诸位叔伯兄弟的困难也不能全然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