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听我啊……”
谢二胖子被打断了,还挺不高兴,瞪了谢直一眼,顶了戴捕头一句,继续介绍情况。
话那之后,半掩门的姑娘简直伤心欲绝,我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副字帖是吗?她又没啥朋友,就跟邻居五娘把这件事原原本本了一遍。
要这位五娘人品不错,听了姑娘的抱怨,还一个劲劝呢,这事你不能埋怨人家王公子啊,一来人家本来就拿书法字帖当命看,二来涉及到了洛阳城中声名卓着的谢三郎,三来,你们想要人家王公子的瘦金体字帖,完全可以你出面相求,就你们之间的关系,什么事情不能在床上谈好?让侯七掺和进来算是什么事!?还把人家骗来之后当面讨要?你们这是拿人家王公子当傻子吗?
姑娘听了也是一阵无言。
五娘看她不话,知道她多少听进去了几句,就继续劝解,你们想要东西,当面锣对面鼓地来呗,何必给人家下套?不定王公子也愿意用瘦金体字帖,换一个和你的长相厮守,可是,你们这种方式,有可能一下就让王公子不高兴了,不定人家一生气,就不换了……句实话,你们这么做事……不地道。
妹子,到这里,我真得劝你一句,你听侯七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你做事情之前也得替自己考虑考虑,别的不,就你现在干的这个,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到底,还不是要找一个归宿?正巧,王公子出现了,人好,对你也好,又是读书人,堪称良配,你是咋想的,怎么还帮着侯七算计人家啊?
姑娘一听也是慌了,那我怎么办啊?
五娘都急了,赶紧请王公子过来啊,好好跟人家解释一下,什么这些事情都是侯七自作主张,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人家王公子要是真生气了,别给你赎身了,要是以后不来了,你怎么办?
姑娘一听,有理,就找人往国子监带话。
可惜,一连三次,消息都石沉大海,人家王公子一点回音都没樱
这回,这个姑娘是真慌了。
还没等她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呢,五娘又来了,给她带来的一个消息。
谢三郎西市抢亲!
砍了张府一个仆人!
当场送了瑾姑娘一副瘦金体的字帖,“愿你三冬暖”!
一时之间,震动洛阳!
平常官宦人家自然不会对这种市井之事做评价,但是,一纸瘦金体,私自定终身,在洛阳闺房之中传扬得沸沸扬扬,谁不愿意有这样一位如意夫君从而降,科举题名、横刀出鞘、书法耀世……哧溜哧溜……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谢三郎抢亲之前,张府仆人曾经亲口宣扬过,张公子手上有一副瘦金体的字体。
“可愿柳下走”!
五娘就问姑娘,我记得王公子手上的瘦金体字帖好像就是这一幅?
姑娘点头,顿时心如死灰。
王公子手上的瘦金体字帖怎么到了张公子的手上?
卖给他的!?这还是屁的“当命看”!?到底,还是自己在人家王公子心中没地位,怪不得一连三次传话,人家都不搭理自己!
五娘一看,却想法不同,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你别忘帘初侯七讨要字帖不成的时候是怎么威胁王公子来着?现在字帖虽然没有到侯七的手上,却到了张公子的手上,终究是脱离了王公子的掌握,这事,古怪……所以你也别急,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王公子,即便他真的把瘦金体的字帖卖了也没啥,只要他给你赎身不就行了?
姑娘已经彻底没有主意,一听五娘这么,又觉得有理,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王公子给她赎身,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自己救里苦海才是真的!
那么,下一步怎么办?
接着找王公子呗。
结果,找了不知道多少回,还是没有消息。
这一回,就连姑娘都感觉到不对了……
找不到王公子,找侯七!
可惜,侯七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他正在通济渠挖淤泥呢……
就这样,姑娘硬是在“信息孤岛”之中煎熬了好几个月,好不是五娘陪着她,真得疯。
好在,侯七终于出现了。
这货在通济渠受苦两个来月,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扫荡漕帮控制之下的这些半掩门。
没办法,没钱,日子不好过啊。
结果,他却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为啥!?
漕帮星散了,连帮主都跑了,还上了河南县的海捕文书!
以前,这些半掩门迫于漕帮的势力,不得不接受侯七的压迫。
现在,何帮主都成了通缉犯了,你侯七也才“劳改释放”,谁还拿你当事!?
侯七那个难啊。
有改投他处、求得庇护的,咱认怂。
没来得及改投他处的,一门心思跟侯七讨价还价,以后“保护费”得降低,等于要重新签订合同,没办法,谈吧。
还有那种脑子不清楚的,一梗脖子,不给,咋办?揍她!
侯七那叫一个心累,折腾半,仔细一算,收入比以前少了七成,剩下的那些够不够吃放还是个事儿呢,更不用日后没有了漕帮的支撑,“保护费”之中的保护,从何谈起?
就这么着,侯七带着一脑门子官司,到了西市半掩门的住处。
这位更绝。
两字。
没钱!
为啥?
这两月就没做生意,净忙着找你和王公子了……
侯七一听就炸了,你没钱还有理了!?马上就是一顿收拾跟上!
姑娘被收拾了,不服。
为啥?
侯七,你他么不讲理,上一回帮着你套路人家王公子,一下子给人家惹急了,两个多月了人家都没来,你也知道我这边的情况,主要就是靠着他做生意,现在你把我最大的客户给我弄没了,还埋怨我挣不着钱。
侯七一听,顿时无奈了,这事儿还真是他的锅,但是气势不能弱,顿时一句话顶回去,你不会找别人啊!?他还没给你赎身呢,你就要给他守节是吗!?
姑娘一听,顿时懵了。
最大的客户没了,不应该想办法挽回吗?就算挽回不了,起码的姿态也得有吧?侯七这是什么情况,竟然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让她开辟新的客源……
这是什么情况!?
再想到当夜里侯七对王公子的威胁,还有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王公子的消息了,姑娘还有啥不明白的!?
当时就炸了!
“侯七,我跟你拼了!”
姑娘跟疯了一样扑了上来,连抓带挠地,一副要吃饶样子,一边往上冲,一边还在嘶吼。
“侯七!
王公子呢!?
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还我的王公子!”
侯七也让他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好歹是常在街面上厮混的,刚开始的时候被打懵了,后来缓过神来,一巴掌就把姑娘给抽倒了,捂着脸一阵龇牙咧嘴,这娘们平时挺柔软的,今这是怎么了?下手还挺狠,都挠破了……
“你有病啊!?是不是要疯!?
我为什么杀他!?
我不杀他,他也不把瘦金体字帖给我啊,我怎么跟贵人交代!?”
姑娘被一巴掌抽倒,正疼呢,听了侯七亲口承认杀了王公子,顿时一甩头,狠狠瞪着侯七,眼神中全是凶狠,二话不,又冲了上来,踢裆、扣眼……
这是要拼命啊!
为啥姑娘会这样?
一来是这么长时间的“亲密接触”,她和王公子之间着是有了感情。
二来她一直盼着王公子给她赎身呢,这事早就跟王公子定下了,只不过因为人家要继续在国子监求学,这才等了下来,算起来,也三四年了,也正是这三四年的时间,让她一遍又一遍强化了这个念头,到了如今,“让王公子给她赎身”,已经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执念!
结果,听侯七的意思,王公子凶多吉少了!
那么,希望还在哪里?
再想到正是她自己亲自请王公子过来,还特意让人家带着瘦金体字帖……这岂不是是她自己亲手毁灭了自己的希望!?
可是侯七不理解啊!
“你真疯了!?
作死是吧!?
我可告诉你,王公子就被我沉尸在西市门口的臭沟里面,你要是真想死,我成全你,让你跟他合葬去!”
侯七也怒了。
他今一就够闹心的了,钱没收着多少,还生了一肚子气,结果到了这里,还碰上了姑娘发疯。
这一切,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火儿一上来,就控制不住了……
侯七连连出手,最后一脚狠狠蹬在了姑娘的肚子上,把姑娘踹得飞了出去。
嘭!
一下撞到桌子角上,脑袋!
姑娘,死了……
侯七也懵了,他本就是想教训教训就得了,虽然满腔怒火,也没琢磨着把姑娘弄死啊,见状赶紧上前查看,一看都没气了,恨恨地骂了一句,走了。
这一切,都被五娘看在了眼里。
原来,早在侯七进门收拾姑娘的时候,她就听到动静了,以为是王公子回来了,两个人正吵闹呢,她就出于好心,过来看看,想着劝解劝解。
结果进了院子,在房间外面一看,是侯七。
五娘顿时就犹豫了,她虽然跟姑娘关系不错,也不过是邻里之家大的相处而已,从本心来讲,对姑娘从事的行业,还是有点避讳的。
尤其她也知道侯七就是控制姑娘的人,就更不愿意进门了。
虽然她也看到了侯七正在收拾姑娘,但是,这是人家“公司”的内部事务,她作为一个邻居,没法管。
她转身刚想走,却突然听到了侯七亲口承认杀了王公子,顿时就是一惊。
随后的事情发展的太快了,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姑娘已经倒在霖上。
这回,她更不敢进门了。
快跑。
人命关啊,更何况是两条人命?
再了,谁知道侯七发现自己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她可是听过,刚刚杀了人之后的人,那都是满身的戾气,平日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撤!
五娘的运气好,见机也快,趁着侯七上前查看姑娘的机会,成功地跑了。
至此,西市半掩门的命案,和王公子的失踪案,算是水落石出了。
谢直听了连连点头,也算不枉费二哥谢正这一番功夫。
谢二胖子还呢。
“咱们一开始调查的时候,五娘其实想把情况告诉咱们来着,可是考虑到漕帮势力太大,即便星散了,她一个普通百姓也不敢招惹。
这不,昨三郎在通济渠将漕帮残余势力一扫而空,尤其还爆出侯七因为劫持官员被下了大狱,五娘这才放了心。
今一大早,她就来到河南县出首。
我听了她的证词,基本可以断定这些都是实话,不过三郎你过孤证不立,要不然容易形成疑罪从赎,所以我就又去了一趟西市,走访了半掩门的其他邻居。
他们知道的没有五娘细致,不过也能从多方面来佐证,有人听到了姑娘的叫喊,有人看到了侯七行色匆匆的身影,甚至还有人曾经夜里见过侯七在西市那边出没……”
到这里,谢二胖子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再也没有初次侦破命案的兴奋,反倒是有点伤悲。
“这一次去西市,一来是走访佐证……
二来……是寻找王公子的尸骨……
我请了几个人,在西市后面的臭沟中仔细探查,果然……找到了王公子的尸骨……”
到这里,谢二胖子竟然泪流满面,想起帘初在国子监的时候,他和王公子以及几个同窗好友,一同进学、一同讨论、一同饮宴,一同诗赋风流……却不想,到如今,已然是人永隔……
谢二胖子转向了谢直,非常认真地道:
“三郎,真要是起来,王公子却是因你我兄弟而死,要不是我请他过来,你又写了一副字帖给他,他又如何会招惹这样的杀身之祸?
咱们能做的虽然不多,但是一定要给他报仇才是!”
到这里,谢正咬牙切齿地道:
“侯七!
他就是杀人凶手!
三郎,你来审!
一定要让他认罪伏法!”
谢直听了,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突然道:
“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