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踏入昭平侯府,然后她就发现府内的气氛很不对劲。
“侯爷!”陈长通从程晚后面出现,额头上全是汗:“侯爷,出事了!”
程晚面色一凝,脸上的轻松悦色消失不见。
待听到陈长通说完后,程晚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作响,脸色阴沉,眸光凶戾骇人。
陈长通头一次看到程晚这副暴怒的模样,心颤了颤,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侯爷,大夫已经给老爷看过了,万幸,都是外伤,养养就好了……”
程晚咬了下后槽牙,强压下心中的嗜杀之意,疾步走向程大牛和王氏住的拂锦院。
陈长通连忙小跑着跟上。
拂锦院,程大牛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有些艰难地张口道:“阿晚若知道我被人打了,定会上门去算账,此事咱们必须瞒着她,等她回来,就说我不小心在石子路上摔了一跤。”
“知道了,你别操心这个了,快歇着吧。”
王氏双眼红肿,嗓子也是哑的,她替程大牛拉了拉被角,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的徐知念紧抿住唇。
她直觉,这事儿根本瞒不住好友。
“不能不操心,昭平侯府就靠阿晚一个人撑着,阿晚应对官场上的那些危险和阴谋已经很辛苦了,咱们能少让阿晚操点心就少让她操点心……”
“我已经知道了。”
程晚阴着脸从外面进来,嗓音沉戾。
“阿晚!”
“大姐!”
林老太等人在看到程晚的那一瞬间,眼睛俱是一亮,然后通通朝程晚围了过来。
程晚回来,他们就有了主心骨,有了支撑,有了依靠。
程晚牵着顾煜,带着几个“尾巴”走到程大牛的床前,垂眸打量着程大牛脸上的伤。
程晚没说话,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程晚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冰冷。
“阿晚,你爹他没事儿,伤得不重,养几天就好了,啊”王氏用帕子快速抹了把脸,对程晚笑了笑。
显然,与让女儿去冒险相比,王氏选择让丈夫忍下这次的委屈。
程大牛也忍着疼痛对程晚笑了笑:“你娘说的对,我真没事儿,大夫都给看过了,也开了药方拿了药,我在床上躺几天,正好偷偷懒。”
“广德侯的嫡幼孙,太常卿的小儿子,秘书监的二儿子,是他们仨吧”
“阿晚!”林老太一把抓住程晚的胳膊,面露恳求:“阿晚,他们都是京城的豪门显贵,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啊!”
“豪门显贵又什么了!
豪门显贵就能明着欺负人吗!
我们家也是侯爵之家,也是豪门显贵!”
程晓雨面色紧绷,眼冒火光,很是不服气。
“住嘴!”王氏狠瞪了一下程晓雨,嗓音严厉:“不许火上浇油,给你大姐添乱!”
程晓雨努了努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气得跺了下脚,趴在一旁的桌子上抹起了眼泪。
程三平看看躺在床上的程大牛,又看看隐忍憋屈的家人,攥紧了手,眼神发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发誓,他一定会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步入官场,延续程家的荣光,使程家人再无人敢欺,也向那些人报了今日之仇!
小孩的想法很好,很有志气。
不过报仇这事儿,暂时还用不上他。
程晚可不是个能受窝囊气的人,尤其受了窝囊气的还是自个亲爹。
“你们留在府里,关上大门。”
说完,程晚就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阿晚!”
“阿晚你回来!”
“拦住她!”
……
林老太等人连忙去追,边追边让府里的下人拦住程晚。
可程晚哪里是她们能追得上的
只有邓熊还勉强跟得上程晚,但邓熊是个直肠子,他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巴不得跟着程晚去算账,再加上程晚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他有点不敢追上去了。
他直觉,再追,程晚会翻脸。
至于府里的下人
别闹了,他们分得清谁才是昭平侯府最大的主子。
林老太等人一路追到大门口,然后发现早就看不到程晚的人影了。
“完了,完了,天塌了……”林老太踉跄了后退了两步,徐知念赶紧扶住林老太。
“侯爷出府的时候是空着手的,还是提着刀!”
王氏着急不已地问守门的小厮。
“回夫人话,侯爷是提着刀走的。”
王氏心里一沉,差点也没站稳。
“不行,不能让她一个人,她那性子,得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不可,我得跟着去,拦着她……”
王氏无意识地念叨着,抬脚就要往外跑。
“等等!”林老太一把拽住王氏:“你都没问清阿晚往哪边去的!你往哪儿追!”
“侯爷是往东去的。”
守门的小厮极有眼力见地主动禀告道。
“往东”林老太咽了口唾沫:“那肯定是去广德侯府了!走走走!快走!”
“林奶奶,王姨,请听我一言。”
徐知念背对着昭平侯府大门,看着林老太和王氏,面色认真:
“我知道你们心里担心着急,我也一样揪心,可现在已经追不上阿晚了,也拦不下阿晚了。
既如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听阿晚的话,留在府里,关上大门。
我们要相信阿晚,阿晚一路走到现在,几时办过完全没把握的事
她既决定了现在去算账,就一定是已经想明白了,结果可控。
林奶奶,王姨,阿晚的能耐我们都是清楚的,她一个人,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全心全意地与那些人算账。
可若我们跟去了,她势必要分出心操心我们,更甚者,若有人拿捏着我们威胁阿晚,岂不是给阿晚添乱吗”
徐知念的这番话字字出自肺腑,林老太和王氏知道徐知念是完全为了程晚考虑。
王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睁开双眼:“回去!闭府!”
林老太抹了把眼泪,双手合十:“老天爷,您保佑保佑我家孩子!保佑她别受伤!其它的老妇都不求了,这京城如果实在待不下去,大不了我们回凉州种地去,只要我们一家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