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淑儿的身影忽然由远及近，从精神病院门口传了过来，隔着大老远的距离，牧风就看到林秋曼牵着女儿的手走向了他。
    女儿兴高采烈，陶瓷小脸洋溢着幸福喜悦，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因为今天是周六周天放星期，又赶上牧风苏醒，精神稳定，这才敢带女儿来见他一面。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牧风微笑着伸开双臂，淑儿一路小跑，一个大扑，扑到他的怀里腻着他。
    虽然他觉得这个现实是扭曲的，但他内心情感的映照是真实的。
    如果自己女儿真的不存在，如果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妻子，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无牵无挂，没有任何羁绊的疯子，才是最危险的吧。
    是林秋曼和淑儿给了他来自于现实的一丝羁绊，哪怕这丝羁绊带着虚假。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掌握了真正的力量，能够扭转乾坤，化虚为实，那么这个世界它就是真的。”
    女儿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见他，十分想念，在父女二人互动的时候，其他的精神病人都发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于是都好奇围了过来，淑儿看到这些怪人靠近便下意识往自己怀里躲去。
    牧风一个眼神便把这些家伙吓走，刺头还是你刺头，重症和轻症的差别就表现在这里。
    他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场，便足以震慑其他精神病人了。
    听女儿讲述自己想去这里，又想去那里玩，想吃各种各样的美食。
    这些都希望牧风带着去实现，因为林秋曼太忙，根本没空。
    林父林母因为和女儿闹僵，现在也撇下淑儿独自居住，她的压力可想而知。
    林秋曼是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而不是天天想着玩。”说完伸出作势就想要去拍她的脑袋。
    淑儿躲到牧风身边，冲着对方吐了吐小舌头。
    看到这一幕，牧风难得露出温馨笑容。
    “可惜，爸爸现在不能带你去。”
    叹了口气，牧风将女儿揽入怀中护着她，看向林秋曼。
    “既然胡炜都说了我有十二天时间，你不妨请个假，带女儿好好耍耍，满足一下她的愿望。”
    自己妻子作势欲打，可没想真想打，慢慢放下手，思考片刻才答：“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调皮…开始连我的话都不想听了。”
    淑儿小脑袋埋在牧风怀里，望着自己母亲忽然顶嘴：“我没有！”
    “你还说没… …”
    “林护士，这里有人中毒了，需要帮助、”
    还未说完，远处响起护工紧急的叫喊。
    林秋曼急忙起身朝着那边赶去，牧风伸长脖子看了眼。
    就见远处一个家伙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一堆精神病人在旁边围观，那家伙手中还捏着半个从角落草堆找到的鹅膏蘑菇，红伞白杆，是真敢吃。
    “在学校过得怎么样？那些同学有没有欺负你？”
    牧风抚摸女儿柔顺秀发，轻轻开口，厚着原本安逸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为难，陷入沉默，避而不答。
    “好吧，看来是了。”
    从女儿沉默的神情中他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也在学校里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性格都变得有些叛逆起来。
    学校的高压环境，再加上母亲的严格教导，让她对于唯一松散的父亲十分依赖，可惜牧风没有办法陪着她长期生活下去。
    “没关系的，爸爸，他们现在已经不怎么欺负我了，因为我是整个班级里最优秀的班长，他们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班主任。”
    淑儿忽然挺直小身板，骄傲的望着他，似是在等待夸夸。
    女儿居然试图让他放下心，这小大人，居然都会替人考虑了…
    过了不久，林秋曼拖着疲惫的神色回到牧风这里，一家三口又重新聚在一处。
    直至重回病房的时候，淑儿才不舍的离开了他。
    林秋曼没请假，是牧风找到胡炜直接批的假，批了一个星期。
    胡炜的助手叶美香也从昏迷中恢复，但要投入工作还需至少两个月的休养。
    她也同样在这间精神病院里，在某个病房里养伤着呢。
    林秋曼的护士长身份被转接到新来的实习护士身上，令其受宠若惊。
    “咚咚咚…”
    敲了敲门，牧风听到门内传来一个女人淡然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咔嚓一声，牧风打开门走了进去。
    就见叶美香头上还缠着纱布，坐在床头刷手机，见是他到来，顿感诧异。
    当然，在牧风的身后还有两个安保人员随时盯着他，以防止他发疯。
    哪怕胡炜说过这种特效药的临床有效时间还在范围内，牧风发病率很低，但也并非没有。
    “怎么是你，你现在不是应该被关在重症监护室里被上层层枷锁吗？”
    这几天她都在房间里养伤，没什么外出的机会。
    “胡炜给我吃了特效药，能够让我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清醒许多，所以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牧风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可听在对方耳中便仿佛充满人格魅力。
    叶美香微笑了笑，眼神示意两个安保人员外出等待，剩两人独处时，这才放下手机。
    “你因为伤害了我，所以感到愧疚，想来看看？”
    听闻此话，牧风皱了皱眉：“你想怎样？”
    “呵，我能怎样？我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而已，你若真想补偿我，那就等我伤好后陪我几天好喽。”
    叶美香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拉丝，可现在身上脑上皆有伤，不能进行剧烈活动，不然现在肯定把牧风推了。
    “可以。”
    牧风面对这个女人，就如在面对游戏里无关紧要的npc一样，说完后头也不回转身出门而去。
    没有过多交谈，叶美香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处理完一切事物，牧风又被安保人员押送回到了自己病房里，林秋曼和女儿已经提前下班回去了。
    重症监护室四周那些病房传来熙熙攘攘之声，实习护士并没有太多经验。
    一方面林秋曼请了假，另一方面，叶美香也受伤躺在病房里。
    牧风现在对于一切能够对自己精神造成压力的全都摒弃掉，他需要好好放松半个月。
    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早上起床先去报个数，然后中午再去广场溜达。
    晚上回到病房和胡炜唠嗑两小时，继续重复一天的生活，朴实而无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疯子变成正常人，过上了正常人应有的生活。
    这相当于获得了半个月的现实生活体验卡，时间一到，牧风的视线又开始扭曲了！
    他的身上长出无数恐怖触手，四周精神病院的那些患者们个个身体裂开，长成各种奇形怪样的仙道异形。
    转眼，安夏精神病院就变成满是怪物横行的地方。
    它们蠢蠢欲动，似乎都对牧风充满恶意，想要杀了他。
    牧风路过这些怪物身边，看着它们狰狞盯着自己却没有动手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精神病院里的所有人全都在他的视角里，扭曲成仙道异常所化怪物，形体高大，布满仙道污染。
    怪物之中的其中一个突然对他发起攻击，咬住他的肩膀，直接撕下一块肉来！
    还有变成寄生灵根的，直接跳到他的头顶，根须垂落扎在了他的头上，洞穿了脑袋。
    牧风大怒，顿将这些根须斩落，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
    在这种视角扭曲的状态下，他在现实中现在正在干的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在另一个视角下，这群精神病人正在和牧风扭打在一起。
    然而，他们的体格直接被他拳打脚踢按在地上暴打。
    牧风没有把这些仙道生物宰了，不然安夏精神病院又要多不少命案。
    只是这种扭曲一直在持续着，不是他想要停下来就能够做到。
    这些仙道生物全都被他一股脑聚在一起捆了起来的时候。
    在他的身边走出好几人，广天陆便是其一，最早那批伪人出现了。
    “王道友，你疯得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广天陆不再要求牧风击杀胡炜，而是眼神带着讥讽的望向他。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扭曲出来的，如你现在站的土地，看的天空。”
    “醒醒吧，你不过是个迷失在噩梦里的疯子，一个可怜的草履虫。”
    多个复杂的伪人交叠在一起，形成庞大的怨念化身。
    一波波呓语般的质问与嘲讽，不断震荡着牧风的心神。
    化身带着无尽的邪恶念头侵入他的脑海，却被牧风轻而易举扫荡开去。
    原因无他，胡炜又得到了新的临床试剂，扎在耐药王牧风身上，重新令他精神再度趋于稳定。
    怨念化身仿佛被什么东西攻击一样发出惨叫，开始消融。
    牧风发现自己正踩在一堆重伤的精神病人中间，胳膊上还插着针管。
    显然这次延长精神稳定的物品并不是服用，而是注射的。
    “希望有作用吧。”
    胡炜环抱着双手在远处，看着他慢慢倒下。
    牧风意识陷入混沌，觉在遥远时空之外，有某种呼唤在号召自己归来。
    他的灵魂仿佛被拽回修仙界，再苏醒时，竟被巨大的红粉肉山裹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