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御极阴脉(3)
作者:王钊耕   西别东川录最新章节     
    杨执星见了盒中掉落之物,心中一阵狂喜,将那物件拿到烛光下定睛一看,只见其中一本秘籍,上面四个狂草大字——十方胜境。
    另一本小册,却是一篇小文。
    杨执星拿起那小册,见那熟悉的苍硕字迹,便是自己的老父亲亲笔所书,那小册封面上,同样写着四个草书小字——天地独愿。
    杨执星不会武功,此番率先翻开那十方胜境,但觉书中语句晦涩难懂,虽能看懂穴位经脉,但行气法门却是不得要领。念及父亲神功盖世,杨执星深感敬畏,只得暂时合上秘籍,拿起那《天地独愿》看了起来。
    翻开那小册,开头便是一篇词作:
    宗臣上祀望中洲,万里山河望海楼。
    千秋兴亡多憾事,愁上愁。
    命如滔沙唤海流。
    年少如墨青书叹,鬓如白鹤点点浊。
    纵有天地正道以京垓,我独怀。
    惟愿无边黑宙揽星垣。
    杨执星一字一句细细品读,连番读了十余遍,已是泪如雨下。
    这寥寥几十字,道遍了杨刑九一生,自那身怀凌云之志的西别栋梁,再到孽海寻女的无当杀星;当年苦求圣人之道未果,只换来妻离子散。倒是孑然一身之时,却变作了独揽天道之日。
    待得读到那‘惟愿无边黑宙揽星垣。’杨执星泪如决堤,满怀悲情无法自已,一股绝烈悲伤仿佛充满了天地之间。心头堵着的那块巨石,此时被遗憾,追念,怜悯重重包围,哀恸四散。
    杨执星满脸泪痕,仰望无边星空,真叫是痛不欲生:‘阿爹。。女儿想您。。’
    不知过了多久,杨执星哭得累了,擦了擦眼泪,重新翻看那小册,却见词作之后,竟还有两篇曲谱,只是那曲谱文字大小不一,粗细各不相同,便是字体也是错综复杂,胖瘦混杂,时而行,时而楷,似乎世间诸般字体一股脑都写了进来一般。
    杨执星照着曲谱轻轻哼唱,却觉那曲不成调,根本无法演奏,一时间陷入沉思,不知出路何在。
    ‘阿爹。。您留下这些,到底是何意思呢?那十方胜境绝学,女儿定要亲手教给信哥。但这怪曲。。。。。’此时已近四更天,杨执星将那秘籍小册重新收回木盒,正觉困顿不已,加之悲伤过度,便要躺下休息。突觉小腹一阵猛烈刺痛,转瞬间传遍全身,化作冲天剧痛。
    这一下始料未及,杨执星痛得失声惨嚎一声,晕了过去。
    待得神识渐明,杨执星恍惚之中目不能视,隐约听到屋中一片交谈之声,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谷梁先生,执星这是?”宇文虚中问道。
    “不太妙。。。也不知这丫头做了什么事,怎得体内玄极阴脉突然遭此大变?”谷梁夺眉头紧锁,两根手指搭在杨执星脉门细细探知。
    “大变?谷梁先生是何意?”宇文虚中又道。
    “这世间本有三大绝死奇脉。谷梁初要的,便是星儿与正信那小子身上的,便道是玄极阴阳脉。普通人生下来,若是这种脉象,十有八九会暴毙,古来便有生不落地的说法,能活下来的甚是稀少。
    而星儿便是那能活下来的稀有种,而那正信小子就更是奇葩,后天要了那玄阳龟的老命,竟也与那玄阳丹融为一体。这后天的玄极阳脉,恐怕天地间只此一家。”
    “可如今执星这样子,看起来显然比以往那玄极阴脉更加危重了。”宇文虚中沉沉道。
    “嗯。。。这种脉象,便是老夫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过上古医书之中却是有些记载,便说这悲入阴,怒入阳。如若这玄极阴脉入了绝顶大悲,便有化生更加厉害的阴脉的可能。”谷梁夺细细回忆,脑中浮现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
    “这更厉害的阴脉。。。便是??”宇文虚中疑道。
    “便唤作御极阴脉。天下至阴的脉象。恐怕。。。恐怕星儿这么下去,有死无生。”谷梁夺叹了口气道。
    “这。。。可有什么办法?杨刑九方才去世不久,如若他的心头肉再。。。。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宇文虚中不忍再想,面覆悲色。
    “办法嘛,只有一个。不过这办法恐怕难了。”谷梁夺摇了摇头。
    “前辈速速说来,只要能保下杨兄女儿一命,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宇文虚中喜道。
    “阴阳相生相克,能制这御极阴脉的,当然只有御极阳脉了。”
    “可。。。正信那小子如今被劫走了。。。”宇文虚中方才激起的希望登时被浇灭。
    “咱们这院子里,高手如云,暂时护住这女娃性命,当也不难。只是如此这般,可得再加派人手出去寻人了。”
    “可这大海茫茫,派出再多的人,也是沧海一粟。”宇文虚中叹了口气道。
    二人正说着,却觉床榻之上的少女似乎醒转了过来。
    “丫头,你醒了?”谷梁夺喜道。
    “先生。。。我。。都听到了。。我想活着。”杨执星还很虚弱,支支吾吾说了几个字便说不下去了,但那一双秀目却燃着熊熊烈火,宣告着对生的渴望。
    “丫头别怕,有我和谷梁先生,定能护你周全,实在不行,还有五行劫奚前辈他们,大可放心,好好修养。兴许明日便能收到正信他们的消息也说不定呢?”宇文虚中一连安慰,但杨执星心里明白,那脉络之中的阴绝之气,绝不是那么好惹的。
    但不忍眼前前辈为自己担心,只是微微点头,又假装睡去。
    这一夜,愁云漫天,悲风四起。
    第二日一早,崇戈城。
    港口的人们刚刚开始一天的劳作,装船的装船,定锚的定锚,却听一名码头工人大喊:“不好了!你们看!远处来舰队了!”
    这一嗓子,直接将浑浑噩噩的人们吼得精神了起来,纷纷停下脚步,驻足眺望。港口望海楼上的卫兵正在打盹,听了这一嗓子,登时手忙脚乱站了起来,掏出海事镜观望起来。
    这一看,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天边出现了茫茫多的舰队,远远望去,竟是见周古国的战舰。
    “他妈的!从来只见过见周国的婆娘,怎得突然来了这么多舰队!”卫兵一番自言自语,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再次细细看去。
    却见那为首旗舰之上,高高挂着魏字军旗,再看那船首,正立着一名少年,那少年手中高举和事旗,拼命地挥舞,仿佛知道自己正在看一般。
    卫兵再三确认,擦了擦额头惊汗,连忙写下小卷,上书‘见周舰队万千,列和事棋于舷首’。写罢小卷,卫兵连忙掏出军信鸽,将小卷挂在信鸽爪上,放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