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国,清州城,织田家。
与阿苏惟将那边暂时放下担忧,专心致志用心内政不同。织田家虽然取得了桶狭间奇袭的胜利,但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仍是小心翼翼地周全准备着。虽然侥幸斩杀了被称为“天下副将军”的东海第一弓取今川家家督今川义元,但今川家凭借着其深厚底蕴,依旧可以轻松召集两万人以上的兵马。而织田家这边,尽管织田信长凭借着击杀今川义元的巨大声势,也总共不过强行收拢了不足八千人的队伍。
若是今川家新任家督今川氏真以复仇雪耻的名号,再加上甲信地区武田家和关中地区北条家的援助,那织田家不仅仅是要面临一支哀兵那么简单,更是在全方位劣势的情况下进行一场没有议和可能的决战。
近日,被织田信长提拔的木下藤吉郎并没有太多忧虑,他依然沉浸在即将迎娶宁宁的喜悦当中。宁宁的生父是播磨出身的织田武士杉原定利,幼年时和妹妹被送到姨母处浅野长胜家抚养,后被浅野家认为义女。浅野家是织田家足轻组头,而木下藤吉郎刚刚成为其所属的武士。
虽然木下藤吉郎今年已二十五岁,而宁宁刚满十四岁。但其直属长官浅野长胜却对他极为看重。桶狭间奇袭前,木下藤吉郎跪在浅野长胜面前时,浅野长胜心中出现了动摇。虽然木下藤吉郎并未立下赫赫战功,但是综合他往日的表现,以及织田信长对他的重视,浅野长胜回来后,还是爽快地做出了抉择。
这不,即将迎娶娇妻的木下藤吉郎,正和前田利家和山内一丰聚在一起喝着酒。
“哈哈!今川家报不报仇的,咱们也不怕他!至于那个……那个刚刚从今川家独立出来的松平家的小子。就他那不到两千人的兵力,给他八个胆子,我说他也不敢来触咱们的霉头。你们的担忧实在是没必要,简直是太好笑了!”
只见木下藤吉郎没个正形地歪倒着,一只手里端着酒盅,一只手不断地拍着面前的木桌,笑得险些岔过气去。
前田利家腰板挺直,看着已经喝高了的木下藤吉郎,开口呵斥道:“喂!猴子,你注意点言辞,松平大人可是主公的老朋友,别太过分了!”
“不过,”前田利家接着说,“要是松平家真的敢轻易挑衅,哼哼,那我手中的长枪可不是吃素的!”
木下藤吉郎摇摇晃晃地走到前田利家面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犬啊!你别这么凶嘛,我会伤心的。”前田利家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已经有三分醉意的家伙,伸手把他扶到桌案上,让他好好趴着。看着已经开始打呼噜的木下藤吉郎,前田利家苦笑着向山内一丰微微躬身,表示歉意。
山内一丰亦微微欠身,回应前田利家道:“藤吉郎他,许久未曾如此欢喜。皆因又左卫门你归来之故。”看着面前微微动容的前田利家,山内一丰继续说道:“藤吉郎与我等不同,他深悉主公大人之心。主公大人在武功名录上,明明发现了你名列榜首,却并未为难负责记功的丹羽大人。故藤吉郎他很是放心。”
前田利家因与备受织田信长宠爱的爱智十阿弥发生冲突,盛怒之下将其斩首,触怒了信长。信长下令让利家切腹自尽,好在以柴田胜家为首的家臣苦苦劝谏,才改为将利家逐出织田家。
尽管前田利家功勋卓着、身手不凡,去其他任何一家供职都会受到招揽,但他对织田家忠心耿耿,情愿避居热田神宫,修习读书。得知织田家面临今川家攻击时,他更是自愿跟随信长行动。
织田信长对利家的忠诚和贡献心知肚明,至于为何没有让利家重回织田家,信长大概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不过得知木下藤吉郎如此挂心自己,前田利家的心中不由一暖,这个朋友没白交!
山内一丰也是继续开口说道:“至于藤吉郎他刚刚所说松平家的事情,我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不知道又左卫门可愿意与我探讨一番?”
前田利家从感动中回神,听到山内一丰的话后才想起后者主要在家中从事奉行方面的工作,和村井贞胜等都是织田信长颇为倚重的存在。
山内一丰从前田利家处得到回应,便接着开始陈述自己的想法:“主公大人目前的战略依旧是美浓国攻伐,如果与松平家冲突的话,就算能够灭了他,又怎样呢?我们织田家将会直接面对今川,甚至是其背后的武田和北条了。如此一来,可真是得不偿失。”
前田利家问道:“伊又卫门的意思是……本家当如何行事为好?”他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急切。
此时,一直趴在桌子上酣睡的木下藤吉郎,突然晃晃悠悠地撑起身子,带着三分醉意,对面前的两人说道:“主公大人……大概会选择与松平家结盟吧!”说完,他又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然而,前田利家并没有在意木下藤吉郎失礼的行为,反而非常震惊地开口问道:“什么?!猴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本家和松平家在先家督时代可是……”前田利家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座众人都明白,两家争斗了那么多年,如今要猛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恐怕家中没有人会在短时间内接受。
木下藤吉郎这时候已经完全站了起来,走上前拍了拍震惊的前田利家,随后又扭头对着山内一丰开口说道:“咋了?二位不信我猴子的话?要不哥几个打个赌,就赌主公会怎么对待松平家。一个人不多,五十贯钱,如何?”
看着眼前颇为得瑟的木下藤吉郎,前田利家也是酒意上头,拉着山内一丰便开口说道:“赌就赌,还怕你一只猴子不成!就五十贯,到时候可不许赖账!”
一旁的山内一丰无奈地紧闭双眼,心里暗想:怎么自己又要被他俩拉着参与到赌局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