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老头,突然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景兴啊。”
吕布也笑了,之前还未回晋阳之前,王朗怒斥孔融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那一骂确实骂的痛快,孔融只不过是借着先祖孔子的威名,夸夸其谈的小人罢了。
“大王,正是老夫啊。”王司徒捋着胡须,点头笑道。
“景兴是有何要事?”吕布看着这老头,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可不认为这老头是来找他闲聊的。
不料王朗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笑呵呵道:“嗨,看大王您说的。
老夫都这把年纪了,也只能在家中做些学问,还能有什么要事?
倒是大王您,老夫见大王的车驾如此急促,莫不是有什么急事不成?”
吕布闻言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忧愁,“不想被景兴看出来了。
孤此去,正是要见一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王朗脸上多了几分好奇,右手抚须,“不知何人对大王您如此重要?”
“是陈宫,陈公台!”吕布满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陈尚书?”王朗面色一愣,“陈尚书怎么了?他不是一直都是大王您的左膀右臂啊?”
“是啊,孤能有今日,公台居功至伟。”吕布说到这里,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只是公台对孤称王一事,并不是那么欢喜。
这几日甚至都不理朝政,只在家中买醉。
公台一直都是一个很勤勉的人,心怀天下百姓,何时又曾如此?”
“原来是这样。”
王朗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什么,继而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怒意。
陈公台这人真不知趣,若是大王有一天登上地位,那他不就是宰相了吗?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有没有脑子?
王朗衣袖一挥,面色严肃了起来。
“大王,走,老夫随您走一遭!”
“什么?景兴你这是何意?”吕布对王朗的变脸有些没反应过来。
却见王朗已经爬上了自己的车驾。
“去陈尚书的府邸啊!”王朗回过来头一脸认真,“老夫帮你去劝劝陈尚书。”
“唉,景兴的好意孤心领了,只是公台他为人太过执拗,你就算去了,只怕也是劝不动他的。”
吕布又是叹息,他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就算这一次劝不了陈宫,他也会等陈宫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大王放心。”王朗十分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老夫只需一席话语,管教陈尚书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忠义。”
“咳。”吕布尴尬的咳嗽一声,“那就多谢景兴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吕布心里还是在想。
他与陈宫相识这么多年,连他都没有把握。
这王朗与陈宫又素不相识吗,只怕也劝不动。
不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吕布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便与王朗一起前往陈宫的府邸。
穿过几条街,两辆马车在一处府门前停下。
二人下了马车,吕布抬头看去。
门楣之上并无过多装饰,只挂着一块木质匾额,上面刻着“陈府”二字。
虽然陈宫坐到了尚书令的位置,但是这样的宅院倒是不衬他的身份了。
随便想了想,胡车儿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家仆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待看到吕布,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急忙行礼道:“见过大王!”
吕布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和善面容。
正要入府时,王朗却上前将他拦住。
“大王,在下斗胆,您要不先在这里等等?”
吕布闻言停住脚步,满脸不解。
“为何?”
“大王,您就相信老夫吧。”王朗笑着,也不管吕布同不同意,转身背着手走了进去。
吕布看着老头的背影,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在原地等待。
虽然现在成了王,不过也并没有那般架子。
王朗进去后,在家仆的引领下进入陈府。
陈宫的府邸并不大,这些年他虽然是晋阳的二把手。
但是他为人刚直清廉,并未置办多少家产,平日也从不收礼。
只走了十几步,王朗便走到了正厅。
还未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王朗皱了皱眉,朝里面看去。
厅内的陈设极其简单,家具多有陈旧之色,想来使用了很多年未曾换过。
他心下不由对这位陈尚书升起了一丝敬意。
按道理说,吕布这些年的后勤都是由陈宫执掌的。
身居如此的高位,还能不贪,甚至过的简朴,实在是高风亮节。
王朗抬脚走了进去,便见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披头散发的坐在正中。
怀中抱着一个酒坛,有一口没一个口的喝着,好像停不下来,喝的满脸通红。
陈宫满脸的颓废之色,见有人来,也懒得打招呼,依旧喝着酒。
这对于他这位兖州名士来说,过去是从不会如此失礼的。
“呵呵,堂堂的陈尚书,竟然只是一个酒鬼,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王朗冷笑一声,言语中大有嘲讽之意。
陈宫闻言,醉醺醺的抬起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醉眼朦胧地打量着王朗。
“汝是何人?”言语间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不屑。
想他陈宫扶持吕布,再造大汉河山。
说句狂妄的,这天下能胜过的他的,又有几人?
“你先不要问老夫是何人,老夫这里有几个问题,倒是想请陈尚书解惑!”
王朗右手抚须,昂首说道,却是直接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陈宫此时喝得烂醉,也懒得想其他,只是点了点头。
“你且问来便是。”
“好,老夫问你,你可有祖宗父母?”
王朗眼睛直直的盯着陈宫,倒是颇有几分凌人的的气势。
陈宫下意识的道:“自然是有的,若无祖宗父母,又何来吾?”
王朗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
“那你可有儿女子孙?”
“宫有一对儿女,尚无孙,不过儿女皆过弱冠之年,孙儿亦是迟早会有。”
王朗又点头,默然的打量着他,忽然问道:“那你可有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