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亡国公主
作者:风月几两   天机阁:云起龙骧最新章节     
    国丧期间,按照规制,近支宗室及在京王公大臣一年之内,不许嫁娶,不许舞乐宴会;在京军民百姓,男去冠缨、女去首饰,素服百日,不准祭祀,京城各寺庙,皆撞钟三万次;六阁呈递奏折一概移用蓝印,大秦十九州各地郡县官员皆披麻服丧,宗府衙门尽挂白底联。
    今日,李启披麻戴孝手持白幡,身后跟着文武百官,王室宗亲,以及五千羽林军护卫,队伍白茫茫一片,从帝京启程去往皇帝陵寝。
    李渠生有五个儿子,除去大皇子李泰乾早年被赐死于宫中,如今还剩下二皇子李启,三皇子李丞焕,四皇子李秉义,五皇子李宽。
    浩浩荡荡地队伍正前方,那尊由百人抬着的漆黑棺椁前,有名双鬓染霜的威仪妇人,身穿孝服与李启并行。
    此人正是李渠的结发妻子,李启与李秉义的生母,皇后陈丽华。
    陈丽华这几天在宫中守孝没有进食,此时面色苍白,走路有些踉跄。
    李启见状,于是一手搀扶住妇人,关切道:“母后,此去皇陵路途还长,要不您先回去歇息吧?”
    陈丽华摇了摇头,轻笑道:“无妨,以前那么长的路走过来了,不差这点儿。”
    李启深知母后的脾性,所以没有开口再劝。
    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棺椁,默默说道:“你父皇辛劳了那么些年,如今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李启帮母亲拭去眼角泪水,缓缓开口,“大秦有父皇这么一位有道明君,乃百姓家国之福。”
    妇人攥着儿子的手,感慨道:“启儿,你以后就是这大秦的主君了,娘不奢求你做那千古一帝,名垂青史,无愧于心就好。”
    李启点了点头,神情肃穆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永和十九年的春末,就在李渠病逝的半个多月后,太子李启登基,改年号为鸿嘉,为大秦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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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爷一行人出了高阳县之后,从两州通衢马不停蹄直奔江南道,时逢新帝初继位,再加上东林郡那回事闹出的动静太大,梁尘麾下风尘营悍勇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一路上除了些偶尔冒出头来的不怕死刺客,根本没有人敢来触他们的霉头。
    这些时日,众人跟往常一样,鲜少住在闹市街道,要么露宿于荒郊野岭,要么住在一些龙骧军旧部的城外府邸,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夜半时分经常传来一阵打斗声,但持续时间不长,声响结束后,只见梁尘衣衫破烂,伤痕累累,手持半截树枝走回营帐。
    在队伍中位份最卑微的白萦这些日子可谓吃足了苦头,自从被梁尘带在身边以后,一路上的脏活累活全部被她包揽,就连喂马这等腌臜活计小王爷也放不过,统统交由她去做。
    如今她身穿粗布麻衣,骑着好不容易驯服的红棕骏马,抱着装有九层阁中名贵剑谱的包袱,气喘喘吁吁地与梁尘并排而行。
    终于,众人出了这处通衢大道,抵达了与涿鹿郡相邻的扬州龙溪郡。
    梁尘身骑乌雎,举目远眺,此处景色与北境边关不同,天色碧空如洗,春风和煦,道路两旁柳树枝桠迎风荡漾如水中涟漪,透着一股盎然绿意,让人不禁感觉心旷神怡。
    只是这江南道风景固然好,民风与北境可谓天差地别,就说靖北王长女梁清,马术射术皆不逊于边军武将,更耍得一手慷慨淋漓的惊鸿剑舞,世子梁澈就是小时候整日跟在大姐身边耳濡目染,后来才对剑器情有独钟。
    可江南道这边儿的年轻男子,大多以所作诗词文章论地位高低,视君子六艺中的射,御二项为粗鄙行径, 自恃才高八斗,心中傲气比那十里秦淮,文采甲于海内的金陵士子还要多上几分。
    梁尘目视前方,哂笑一声,“梁衍常说江南妩媚,雌了男儿,我看倒也是。”
    白萦此刻趴在马背上,饿的前胸贴后背,“梁尘,啥时候才能吃饭?”
    梁尘眯眼笑道:“别急,等到了前边儿的淳安城,自会有人上赶着来请咱们吃饭。”
    白萦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梁尘点了点头,“当然。”
    这时,陈青山纵马上前一步,笑问道:“你口中的那人不会是扬州巡抚林颉溪吧?”
    梁尘挑了挑眉毛,“除了这人,整个江南道还有谁敢开这个头?”
    陈青山思索道:“那倒是,听说此人祖上三代都在江南为官,到了他这一代仕途最为平顺,五年内被连着提拔了三阶,如今在扬州算得上只手遮天。”
    梁尘笑了笑,“不过要说此人最出名的还是一连生了五个都是女儿,大女儿林湘云还被誉为江南第一俏娘。”
    白萦眨了眨眼,问道:“那个牡丹评榜眼?”
    梁尘故作惊诧道:“小黑炭,你知道得还不少啊。”
    白萦没好气道:“那当然,好歹说我也是个女子!”
    梁尘转了转脖颈,“牡丹评与月旦评不同,时隔五年才出一次,上一次此女位居第二,排名仅次于那位容貌倾国的颍川公主,不过那也在情理之中,一个巡抚之女而已,如何比得过西晋的那位亡国公主。”
    陈青山点了点头,赞同道:“传言西晋还未亡国之时,有位才情冠绝中原的风流士子为了博那小公主一笑,在建康皇城外十步一诗,作诗百首,其中最出名的那首《颍川赋》被传颂至今,被誉为天下第一情赋。”
    梁尘打了个哈哈,“可后来还不是连那公主的裙角都没瞧见,所以说,只会舞文弄墨有个屁的用。”
    白萦哼了一声,“那也比某人强上百倍。”
    梁尘不以为然道:“是吗?可就这样的绣花枕头,前些年死在我手里的,我想想啊,差不多也就六七十个吧。”
    白萦撇了撇嘴,嘟囔道:“还不是靠你那个厉害爹?”
    梁尘啧啧道:“但我就是比别人多了这么一个爹,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