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朱雀大街,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在疾驰。
车厢内,香气缭绕,李流云微微有些不适,往一旁侧了侧身子。
他虽然是名门出身,但自幼在军营长大,和军士们一起在疆场上打滚,对于这种贵族间的奢靡享受,着实有些不喜。
瑞王正在闭目养神,却仍清楚地洞察到了李流云的异样,叹了口气,道:
“流云,你是李家嫡子。未来是有希望接过李老国公的家主大位的,这些场面上的事,总要过得去些才行。”
“呵。”李流云轻笑一声:“家父早逝,诸位叔伯兄弟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若非祖父偶尔还抻抻手照拂一把,我怕是早就被逐出李家了,还谈什么角逐家主之位。”
“人世无常,将来之事,谁说得准呢?更何况,令尊之事,也并不那么简单,内中似有隐情。”
“什么隐情?”
“这本王就不是很清楚了。”瑞王摇了摇头:“你们李家将此事封锁得极好,本王一个外人,也只能打探到一些细枝末节了。总之,只要有一丝希望,你就得去努力争取。”
“知道了。”李流云闷闷地回了一声。
这时马车的行驶渐渐放缓,车外的马夫轻声开口:“殿下,裕王府就在眼前了。”
“嗯。”
马车缓缓停止,马夫掀开门帘,铺好车凳,瑞王率先走下,看着眼前巍峨气派的王府,摇了摇头:
“五弟确实有些怪异。诸皇子中,就他选了这么一个僻静之地开府,搞得本王每次前来,都要走上这么许久。”
李流云没有作声,只是看了一眼束手站在马车旁的车夫。
这个车夫他已见过多次,除非正式场合,否则瑞王每次外出都是轻车简从,只有车夫一人随行。
但李流云从未看透过这个车夫。
王府内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行人快速来到府外。
“四哥哎,四哥,你可想死我了。怎么来我府上,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也让弟弟能先好生准备一番,来招待您啊。”
为首的一名男子,身着锦衣华服,长相与瑞王颇为形似,只是眉眼间似乎总有些阴霾挥之不去。
“五弟。”瑞王脸上也盛满了笑容:“我来你府上,抬脚便来就是了。难道还需要事先通禀?这不是显得我们兄弟之间生分了吗?”
“兄长责备的是。弟弟这不是怕准备不周,没招待好您嘛。”
“无妨,今日唱主角的不是我,本王只是个陪衬。”瑞王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李流云。
“末将参见裕王殿下。”李流云恭敬行礼,他与裕王也曾见过几面,但算不上相熟。
“李将军,久违了。上回你造访府中,本王与四哥出城射猎去了,招呼不周,是本王失礼。今日登门,你可要多饮几杯,让本王尽好这个地主之谊啊。”
“殿下客气了。流云自当从命。”
“好了,都别在这干站着了,有什么话,都屋里说吧。”瑞王招呼着众人:“老五,今日我可要好好查查你。”
“虽说咱们已经离了南书房和玄都观,没有先生考较我们的功课。但身为皇子,国事民情,都是要了如指掌的,我倒要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尽心。”
“是,四哥说的都对,您快往里面请吧。”裕王一脸苦笑。
几人来到正厅,主宾落座,依次奉茶。
裕王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四哥,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突然到访我这王府,究竟所为何事啊?”
“你我兄弟,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我听闻李流云偶然结识了你府中的一名女子?”
裕王看了看李流云,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这事还惊动四哥了?”
瑞王笑了笑,道:“还不是这李流云,恃宠而骄,非说他与这女子极为投缘,要义结金兰,非逼着我前来做个见证。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四哥的意思是,要举办个正式的仪式?”
“正是。”
“这,那总得让府中准备几日吧,现在什么都没有,仓促之间,如何能办得成?况且,也得先问过盈儿的意思,不能是李将军一厢情愿吧?”裕王有些犹豫。
“就在你这王府办,你这儿什么没有啊,就算真有缺的东西,这么多下人呢,让他们去采买,需要多久?”
“盈儿的心意,末将上回拜访时,已经问过了,她很是情愿,殿下放心。”
“青春少女,心意多变,且今日天色已晚,宵禁在即,怕是真的来不及。”
裕王仍在推脱。
瑞王扫了一眼屋外,确实天色已黑,他淡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们几人就叨扰一晚,明日一早备齐一应器物,请来京兆尹府的户籍主簿,正式举办仪式。如此,可好?五弟不会连两间客房都不舍得借予我们吧?”
“四哥说的哪里话,您开了金口,定下的事情,做弟弟的莫敢不从。”
“如此甚好。”瑞王站起身来,笑呵呵地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备饭吧,本王可是饿坏了。听闻五弟你府中云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厨子,天南海北的菜肴都能烹制,兄长今夜可要大饱口福了。”
“没问题,定然不会让四哥失望。”
裕王朝着一旁的秦管家使了个眼色,秦总管立刻识趣地向屋外退着。
“慢着。”李流云也站起身来,朝裕王行礼道:“殿下,末将有些挂念义妹了,想先去见上一面,不知可否准许?”
“这才一日不见,将军便想了?”
李流云不置可否,他着实对秦管家放心不下。
裕王笑了笑:“将军请便。”
待到二人离开,瑞王目光扫过富丽堂皇的屋内,和那些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突然开声道:
“老五,你一年的俸禄多少银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