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李流云与盈儿站在了翁府门前。
“兄长,这是何处啊?”盈儿眨了眨自己灵动的大眼睛。
“这是我与吴青云约定好的地方。”
“就是你上次提到过的吴大人?”
“是,他是个很有本领的人。待会见了他,你就把你知道的一切如实地说给他听。”
“盈儿知道了。”盈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李流云走到府门前,叩起门来。
很快,翁四小跑着来开了门:“你们找谁?”语气中还有些许紧张,毕竟现在府内真的很多人。
“我叫李流云,来找吴青云吴大人。”
“原来是李将军。”翁四干净利索地打开了府门:“吴大人早就叮嘱过了,您来了,直接请您进去。”
“嗯。”
翁四一直引着李流云往院中走去,四周不时有人闪出身形向李流云行礼,是之前暗中布置在翁府中的羽林卫。
见到李流云的身影,正在桌旁安坐的吴青云立刻起身,一脸热切:“将军,您可算来了,青云甚是担心啊。”
“本将军有什么可担心的。”李流云掀起长袍,一脸淡然地坐下:“这就是我的义妹,陈盈儿。”
“盈儿见过吴大人。”盈儿盈盈一礼。
“免礼,免礼,快请坐。”
“你那怎么样了?”李流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有羽林卫相助,自然是大获全胜。”
“有大鱼没有?”
“有,户部主司姚河,先前逃走的那个酒肆老板娘,最大的一条,是裕王府的大总管,秦无忧。”
“秦无忧。”
“没错,不过这个人倒是嘴巴硬得很,庄校尉和吴锋正在拷问。当然,除了这些歹人,最重要的,还是解救出了那些被困的女子,足足有三十多人。”
“三十多人?”李流云一愣:“玄都丢的,不是只有十一名女子吗?”
“他们犯案的范围不止是玄都,甚至不止是玄都周边,而是我大玄全境。”
“丧心病狂。”李流云下了结论:“既然他们犯案数量如此之大,为何之前从未听闻?”
“据姚河所言,一个是他们手段高明,很多地方查不出元凶,官员为了保住政绩官声,要么封锁消息,要么干脆找了替罪羊。另一个也有一些地方的县令,刺史同他们勾结的,替他们强压住案子,刑部中也有他们的人。”
“一帮蛀虫,这些人统统都要抓起来。”李流云是真的愤怒,究竟有多少官员成了这帮案犯的同党。
“对了,找到的女子里不包括虞小姐。姚河说,裕王将她亲自带走了。”
“什么?”李流云有些错愕,沉默片刻后,他转头望向了盈儿:
“盈儿,说说你知道的吧。”
“是,义兄。”看着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盈儿有些紧张,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几日前,跟我同屋的颖儿病了,我想着去找府里的郎中讨些丸药。”
“结果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了秦管家,秦管家平时对我们这些下人极为严苛,我在夜间擅自出门,在府中行走,被他知道了,一定是没好果子吃的,于是我就想着避开他,绕另外一条路,就途径了殿下的书房。”
“往日的那个时辰,殿下书房里的灯早就灭了。可那日,灯亮着,可周围却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屋内还传来了争吵声,声音很大。我,我就侧着耳朵去听。”
盈儿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盈儿,继续说下去。”李流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是。”盈儿稳定了一下心绪,继续道:“我听到殿下似乎是在跟一个叫刘映的人争吵。因为殿下似乎很生气,直呼了几次他的全名。”
“他们争吵的内容好像是,刘映说市舶使司对船只的盘查越来越严格,他做事现在很不容易,要求殿下给他增加酬劳。殿下就骂他忘恩负义。”
“后来他们两个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又开始商量起事情来,殿下问那个刘映,玄都暗道接下来应该先把哪部分修通为好?”
“刘映说,最好先修从清水坊起始那一段,因为那一段最完整,把它修通,花费的人力物力最少。”
“所以你就给我写字条,让我去清水坊?”李流云插了一句。
“是,盈儿当时想着怎么向兄长传递消息,可身边的那两个侍女盯得很紧,好不容易想到通过点心的办法,能写的字数又有限,万般无奈,就只能将我认为重要的地点写上去了。”
“盈儿,你真的很聪慧。”
“多谢兄长夸奖。”听到李流云的夸赞,盈儿分外开心。
“后面他们还谈了一些如何运输货物更为安全,以及将女子贩往哪国所赚取银钱更多的事情,听得我心惊胆战的。我这才知道为何四周没有一个仆役了,他们所谈之事实在太过机密了。”
“我想到,要是殿下知道了我在外面偷听之事,一定会将我灭口的,我心里害怕极了,心一慌,就逃出了王府。”
“刚好我常去伙房帮忙,知道伙房堆放柴草堆的地方,有处小门,无人看守,我便从那逃了出去。”
“不想,秦管家还是发现了,带人追上了我,幸好遇到了兄长,不然恐怕我已经丧命了。”盈儿看向李流云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盈儿,那你回到王府之后,他们不曾拷问你吗?”吴青云有点疑惑。
“自然是有的。”盈儿苦笑一声,向上拉起袖子,原本白皙的玉臂上,此刻全是青紫的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