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两行字,陈引读完,微微寻思,口中说道:“皇帝千里迢迢,送来这两行字,真是意味深长。”
这个时候,另一名锦衣卫跑来,拱手说道:“大人,白先生带来消息,邀请大人在听风亭下棋。”
“下棋?”陈引一笑,看看手中信件,“嗯,下棋,好。”说完,对锦衣卫说道,“我现在就去。”
听风亭在南昌郊区,据说这个亭子有一百多年历史,至于是谁建成的,无从考据。
陈引乘坐马车,来到听风亭,刚下马车,便见到白慕持扇站在听风亭边,望着远处,显得十分宁静。
陈引笑着走过去,白慕见了陈引,微微一笑,说道:“来了。”
陈引看向亭内,见棋盘已经摆好,白棋黑棋也已分类。
陈引说道:“白先生想必是在下一盘大棋。”
“大棋小棋还不知道,下一下便知道了。”白慕微笑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陈引在亭中坐下。
二人在亭中坐下,白慕微微一笑,说道:“是陈大人先走,还是我先走?”
白慕坐在黑子那边,陈引坐在白子那边。
“你先走,我且看看你如何走。”陈引微微一笑。
白慕拿起白色棋子,放在棋盘内,笑道:“这一步,我这样走,平平无奇。”
陈引拿起黑色棋子,也放入棋盘。
二人开始下棋,下了一会。
白慕忽然说道:“想必陈大人已经收到了皇帝的书信。”
“你怎么知道?”陈引好奇的问。
“你忘了我是算卦的?”白慕一笑道。
“你的卦真有这么灵?”陈引笑道。
“灵不灵我不知道,但是想必皇上已经不会再想调查宁王了。”白慕一笑,放下一颗黑子。
陈引微微一笑。
“难道你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白慕笑道,“皇帝大费周章的派你来调查,结果却放弃了调查。”
“答案就在你这里。”陈引拿起白色棋子,放在一颗黑子旁边。
“没错。”白慕拿起一颗黑子放下。
“你和皇帝都在等待建文长子招供,可惜建文长子无论招不招供,都对宁王无任何影响。”白慕又说道。
“像是你从中谋划了一件事情。”陈引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吗,你大可以说。”陈引拿起一颗白子,微微一笑,“无论你想摆什么棋局,我都陪你下下去。”
“有意思。”白慕一笑,“若说谋划,倒也没怎么谋划,只是以宁王的名义写了一封信件给皇帝。”
“是吗?”陈引一笑,“写的什么?”
“我在上面写说:皇帝万不可听信建文长子所言,素闻皇帝猜疑我与建文之子勾结,实属子虚乌有,若皇帝相信建文之子,实则是中了其计,建文次子兵在塞外,皇帝到时兵分两路,一路对付建文次子,一路南下攻南昌,则大明兵力势弱,危矣。”白慕说道。
白慕的这封信是告诉朱瞻基,若是朱瞻基相信了建文长子的话,认为宁王与建文长子勾结,那么,就会想着兵分两路,一路北上对付建文次子,一路南下攻打宁王,那么兵力分散,必然打败。
“这封信真是完美啊,表面上是在告诉皇帝,自己与建文之子没有勾结,实则是恐吓皇帝,不要为难宁王,让皇帝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王做大做强。”陈引微微苦笑,放下棋子。
白慕一笑,放下黑子,将陈引一大片白子围住,白慕说道:“陈大人,你这一步错了。”说着,将陈引被围住的白子全部拿出。
“皇帝不能兵分两路,只能看着建文之子在塞外猖狂,也只能见宁王在南昌逍遥,如此局面,白慕先生只是一封书信,便将此局稳稳定下,高明。”陈引看着白慕,微微一笑。
白慕继续下棋:“如今的皇帝,不管相不相信宁王会造反,都不敢妄动了,所以,你调查也好,收集罪证也好,对皇帝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当然,这只是很小的一步棋,陈大人千万别急着扭转乾坤。”
陈引说道:“是啊,下棋不能急,如果没有猜错,你已经做好战略了,所以,你才如此胸有成竹。”
“我从来不下没有把握的棋。”白慕一边下棋一边说道。
“有没有把握我不知道,但是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谁会赢。”陈引说着,放下一颗白子。
“是的,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果。”白慕微微一笑,“其实,我虽然胸有成竹,但是面对你这么聪明的人,心中还是有点惶恐。”
“是吗?”陈引微微一笑,“看来我应该感到高兴。”
“是的,你的确应该高兴,能够让我感到惶恐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恐怕没有其他人了。”白慕笑道。
“看来,我确实应该好好高兴一下。”陈引笑道。
二人在亭中一边说笑,一边下棋。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请到这个亭子里下棋吗?”白慕问道。
陈引本就心中好奇,如今白慕这么说,他心中更加好奇了。
“为什么?”陈引说着,抬头看了看亭子。
“宁王朱权当年一有时间就会来到这个亭子里。”白慕微微一笑,继续下棋。
陈引伸手拿棋子,一边拿,一边问道:“想必这个棋子是宁王最喜欢的一个亭子。”
“你可知这亭子叫什么名字?”白慕问道。
“处在荒野,姑且可叫荒野亭。”陈引笑道。
“陈大人真是会说笑,若是这名字这么简单,倒也少了一些故事。”白慕微微一笑。
“这亭子有什么故事?”陈引一笑道。
“宁王朱权经常在这个亭子里遥望北面,深感遗憾无法弥补。”白慕对陈引微微一笑。
陈引听到白慕这么说,心中已然知道他话中之意,当年朱棣找宁王借兵,曾经承诺和宁王平分天下,然而未曾实现承诺,故而宁王心有遗憾。
“宁王借兵,最后却并未得到自己应得的,朱棣拥有了整个大明,宁王自知不是朱棣敌手,所以只能忍辱来到南昌,了此余生。”白慕叹息一声,放下一颗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