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中还留有一些银票与珍贵金银珠宝,更重要的是一枚章印。
袁青云集聚目光,将视线放置在那枚印章之上,伸手拿去翻转看着,上面的印子深深烙印在她的瞳仁之中。
正是消失三年之久的袁家军执掌将军印——袁氏家军,一呼百应,万人拥护。
当年桐关战役失败后,这枚印章便消失不见踪影,没成想被姜祈戟占为己有。
袁青云把军印收好,看着匣子里最后的银票与金银财宝,犯难起来:银票倒是好藏于身上,可这些金银珠宝如何带出密室,不招摇过市,引来亡命匪徒。
她思量着把能放在身上的珠宝能放一点是一点,首先便拿一枚玉镯正要戴在手腕,凝神看去内部刻有文字,眯眼细看:青云直上破天际,九霄万里来相送。
袁青云眸子片刻瞪圆不已,指腹触摸着内壁的文字,双眼模糊。
所以,这些都是阿兄当年留给自己的嫁妆,只不过抄家被姜祈戟占了部分,没成想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自己手里,只不过物是人非。
她调整心绪,把匣子里轻盈的珠宝项链放在脖颈内侧,悬挂心口,两只手腕也戴着满满当当不同款式的镯子。
其余穿戴不了在身上隐藏的金银珠宝,稀碎的物件放置荷包,还有一颗夜明珠与其余首饰无处可揣,她索性不管,直接起身朝烛台走去,转动底座,石门登时打开,越过屏风,瞧见风烛影和华丽在旁安静等候。
“察验清晰了没?姜姑娘,可有遗漏之处?”
华丽起身,欲收回储物匣子,瞧见里面还遗留一颗硕大夜明珠以及些许首饰,眼放精光,掩藏不住的惊喜。
袁青云将华丽招呼到跟前,徒留风烛影肆意靠在椅子,瞧见女子间的动作,蹙眉不语。
她附耳在华丽耳畔,低声细语道:“华老板,这颗夜明珠,可能换回刚刚风公子的黄金玛瑙手镯?”
华丽眼咕噜一转,正要伸手去拿匣子里的夜明珠,被袁青云抓住手腕,含笑眨眼。
她不由得嘟嘴花枝招展,“姜姑娘真是的,我堂堂藏宝阁华丽,怎会轻易食言!”
兀自抽回手来,摇曳身姿,正要甩着手绢,转身疾步匆匆出门而去,被袁青云轻扯空中晃荡的帕子,眉眼弯弯,拿了手绢摆动两下。
华丽媚眼一抛,权当乐趣,出门的脚步踩着欢快的鼓点。
袁青云拿着手帕,瞧见华丽出了门,用手绢将首饰包好放在腰间怀里。
匣子里仅仅留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透着晶莹的光泽,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袁青云端着匣子放置几案,朝风烛影轻轻一笑,两人颔首招呼。
风烛影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桌上,食指轻轻敲击在桌面,嗒嗒嗒应声而起。
咚咚咚的急切脚步声响,华丽手拿镯子朝房间里的袁青云相视一笑,径直走向风烛影,将手镯置于桌面,简短解释说道:“风公子,姜姑娘赎回手镯,物归原主!”
她转身就朝几案摆放的匣子走去,目光顿时放亮,伸头探去,匣子里留有刚刚看过的夜明珠。
“姜姑娘,那我就不客气喽!”
话毕把盖子盖上,双手恭敬抱着匣子出门。
风烛影心头不悦,蹙眉咬唇,嘴角一侧轻扯弧度,冷言冷语道:“程姑娘这是……看不起在下!”
他从椅子起身,一步一步朝袁青云逼近,双眼直视着她,使得不能闪躲。
“风兄,你误会了,之前不是说借你一笔银票吗?自古以来,有借有还,现在我有钱了,提前赎回你的手镯,你还不乐意吗?”
“咳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需要我的时候召之即来,不需要的时候就随便打发我吗?”
袁青云初见风烛影时,就觉此人生得邪魅,不能轻易招惹,可忙于赎回密信,忽略了当初的警觉。
她长睫微微颤动,手心攥紧拐杖,往后退却半步,沉静下来,迎视上风烛影夹杂魔魅的眸光,“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呵……,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风烛影强硬抬起袁青云手腕,扒开袖口,欲将黄金玛瑙手镯戴入其中。
袖子往下滑落,袁青云手腕露出青绿玉镯、黄金血色玛瑙手镯、幽黑暗夜玉镯……各式各样数十个手镯依次排列开来。
风烛影瞳孔惊惧,嘴角轻扯一侧弧度,咬唇抿嘴,猖狂邪魅一笑,“原来,程小姐手腕早已满满当当,又何须招惹我来!求助于我,真真是好一招欲情故纵之法,撩拨我心头难耐!”
他垂眸轻轻摇头,而后瞬间伸手扼住袁青云的脖颈,弯颈低首,凑近她的耳廓,轻轻咬了一口,“你玩我啊!”
袁青云咬紧牙关,面色难堪,忍住耳边传来的疼痛,她能想到风烛影不能轻易招惹,没想到他像头疯狗一般,一点不顺意便狠心恶毒,随意撕咬。
风烛影手扼制固定着袁青云的脆弱脖颈,让她不能轻易动弹。
他的嘴唇从袁青云的外耳廓有目标地游弋,缓缓移动到脖颈之处,似触未触,吐息之间,一股蓬勃的热气呼在袁青云的脖颈,两人之间,蕴着一股浅淡的暧昧氛围。
“不要!”
袁青云高声呼喊,转移风烛影的视线,暗自从怀里掏愣出一把匕首,单手削去刀鞘,用匕首指着某处,幽幽出口:“不想断子绝孙的话,请自重!”
风烛影那处被匕首抵住,整个身子一颤,面容凝住诡魅的笑容,握住袁青云脖颈的手加重力道,丝毫不把她的话语放在心上,反而挑逗一般。
“你抵着那处无所谓,反正它早就不在了,我又在意什么,子孙不子孙的,与我何干。”
眼神却是可怜兮兮,双眼通红,白皙的皮肤在此刻情绪的波动下青筋凸现,眼眶中渐渐湿润起来,泛着晶莹剔透,整张脸仿佛破碎的琉璃玉片。
袁青云脖颈被遏制地呼吸不畅起来,手中握着匕首的力气渐渐失去,咣当一声,匕首应声坠落在地。
风烛影瞥见袁青云难受的模样,微微蹙眉,收回掐在脖颈的手,一股自责的模样,遂而双膝跪地,泪流满面,哽咽不停,“对……对不起,我……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接着抬手展开手掌扇在自己的脸庞,皙白的皮肤顿时五指红印,眸中蕴着悔恨与愧疚。
缓过气来的袁青云拧眉看着面前的人来,更觉陌生,往后退却半步,瞧见他还在不停扇着自己耳光,脸上留着鲜红印记,心头隐隐约约难受,便伸手阻止风烛影的自残行为。
被袁青云伸手拉住手腕的风烛影眼眸微阔,双眼含情,眼泪痕迹还挂在两颊,稀碎的目光注视向她,“对不起,我……我没控制住自己,伤害了你。”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药瓶,倒了一颗黑色药丸放置掌心,往嘴里塞去,仰头吞咽喉咙,身子往前倾倒,晕厥在袁青云的怀里,头自然而然靠在她的肩膀,一个荡漾的笑容轻轻溢出。
袁青云轻叹一声,半眯着眼,思考起来:刚刚什么情况?风烛影这是癔症发病?
她拿了他手里的白玉药瓶,拔开塞子,一股中药苦涩气味扑鼻而来,“呕——”声发起,张嘴舌头吐出干呕起来。
垂眸探去,肩头的风烛影由于刚刚病症发作,虚弱不堪,吃了药后靠在她的怀里修养生息。
所以,风烛影这是真有病,控制不住,才会对自己狠下毒手!
袁青云踉踉跄跄杵着拐杖,搀扶着风烛影往椅子行去,把他安顿好后,叫来华丽,提前从怀里掏出碎银,给了华丽,嘱咐她好生照顾风烛影,醒来好继续他们的交易。
她交代完全,杵着拐杖正要下楼,被光着膀子,一身精壮腱子肉的年轻壮汉引领走向升梯,徐徐而下,眺望各楼层风景。
风烛影瞬间睁眼,蹙眉抿唇,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
有意思的女人!看来,得换个招式应对。
夕沉日落,月上梢头。
夜色静谧,袁青云走在路上,人烟清静,看来九溪泽此处人民日升而作,日落而寝。
好不容易找了家酒楼住下,来到客房,草草吃了店小二送来的食物,便和衣而睡。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早,袁青云睡梦中睁开眼睛,计划今天先乘船出了九溪泽,再采购马匹,驾马飞驰回康都。
她推开房门,隔壁房间的门也同时打开,走出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打过照面的风烛影。
袁青云上牙咬着下唇,蹙眉无奈,怎么又遇上这个人。
她佯装没看见人一般,面容纯真无邪,憨态可掬径直从他的面前走过,呐呐作语:“这人可真高啊!”却不抬头看人,平视往前走着。
“程姑娘,短短一天,便不认识风某啦!”
风烛影出声喊停袁青云,看着她矮小的身影,尤其是她刚刚的吐槽,怪不得看不见他。
袁青云攥紧拳头,很不意愿地停止脚步,扯出僵直的笑容,转身迎视风烛影,打着哈哈,“嗨呀!风兄也住这家客栈啊,真是有缘。”
她招呼一声,愁容满面,便要告辞:“可惜了,我离家在外太久,家人甚是想念,得赶快回家与他们团聚,免得他们过多担心。”
“是吗?程姑娘,既是回家,我想我们应该顺路,一同做伴,路上有个聊天的人也是解解烦闷。”
“啊!我们同路吗?你要回星河镇吗”
风烛影回忆着与袁青云初识的星河夜市,所以她的家乡是星河小镇,他微微点头,赞同她的提议。
“哦,那可惜了,我们并不同路!”
袁青云烂熳天真笑着,没有一豪矫揉造作。
心想着看好戏一般,接下来你风烛影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