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太平城遭厄,兄弟各西东
作者:独爱畅谈   七剑十三侠最新章节     
    话说徐鸣皋跟徐庆、王能、李武、罗季芳等众弟兄从江南一路行来,一直都平安无事。

    只因苏州的巡抚俞谦、镇江府的莫太守、南京的侍郎王华,都是忠良一派,名义上说是查察,实际上也就走个过场。

    常言道:上头管得松,下头就懈怠。所以众英雄过得那叫一个自由自在。

    哪晓得一到安徽地界,情况就逐渐紧张起来。今天在这太平县,跟平常可大不一样,管得特别严。

    进出的人个个都得登记,领了执照,才能进出。那些招商饭店,都得把客人的来历查清楚,日夜都有人巡查。所有的庵堂寺庙、民户人家,如果收留了来历不明的人,那罪过就跟窝藏强盗没啥两样。

    众弟兄哪能知道这些个规矩。

    有一天,徐鸣皋他们来到太平城的北门之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当天夜里就有人来查问,见到众弟兄,心里就起了疑。

    到了第二天清早,就悄悄招呼当差的,还带着眼线,在对面一家点心店里候着。

    徐鸣皋他们一出门,就被认了出来,果然是这帮“凶犯”。

    到了晚上,一轮冷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房知县身着官服,面色阴沉,亲自带着马壮马快、城守官兵,浩浩荡荡地朝着客店而来。加起来得有二三百人,各自拿着家伙什儿——软鞭、铁尺、钩连枪、留客住,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右营城守老爷常德保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提明晃晃的大刀,威风凛凛。他身后的部下牙将们也个个神色严肃,如临大敌。士兵们迅速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那阵势如同铁桶一般,连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房知县坐在店门外的一顶轿子中,两边有护卫紧紧相随,弓箭上弦、刀已出鞘,保护得密不透风。他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这客店看穿。他一声令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公差、马快协同牙将,悄悄进店里捉拿贼人,不得有误!”

    这家客栈是楼房,徐鸣皋等弟兄都住在后面。

    当时已经过了二更,万籁俱寂。众弟兄有的睡了,只有王能、李武两个在下棋,徐庆在旁边看着。

    徐庆这人最是细心,他平常就机警得很,这会儿听到街前街后好像有马蹄声,心里便犯起了嘀咕。忽然听到楼下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急促而杂乱,他顿感不妙。往楼窗里一瞧,只见涌进来几十个公差、马快,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兵器,那模样好似索命的恶鬼。他知道情况万分危急,赶紧到里面喊道:“弟兄们,快跑,有人来捉咱们!”

    王能、李武把棋盘一推,棋子洒落一地。徐鸣皋从睡梦中惊醒,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众弟兄全都慌乱不已。

    那民壮马快已经冲上楼梯,扯着嗓子喊:“拿强盗!”拿着钩连枪、留客住乱钩乱搭。

    徐鸣皋怒喝一声:“兄弟们,莫怕!”说着身形一闪,避开刺来的钩连枪,飞起一脚,将一名马快踹倒在地。徐庆则一个侧身,躲过铁尺的横扫,顺势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

    王能挥舞着拳头,与冲上来的官兵厮打在一起,李武也不甘示弱,左躲右闪,寻机反击。

    可官兵越来越多,徐鸣皋等人渐渐难以抵挡。徐鸣皋见势不妙,喊道:“从窗口冲出去!”

    众人纷纷朝着楼窗往外直窜出去。

    到了屋顶,又看到外面官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手里的弓箭朝着楼房屋顶“嗖嗖”地射来,跟下雨似的。那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令人胆战心惊。

    徐鸣皋一个鹞子翻身,避开射来的箭矢,王能不小心胳膊中了一箭,疼得“哎哟”一声。李武赶紧扶住他,徐庆则挥拳打落靠近的箭矢。

    此时,一名手持长刀的将领飞身跃上屋顶,朝着徐鸣皋狠狠砍来。徐鸣皋侧身躲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那将领的长刀脱手而出。徐鸣皋接过长刀,舞得虎虎生风,逼退了周围的官兵。

    罗季芳被几个官兵围攻,左支右绌,徐鸣皋见状,跃过去为他解围,几招就将那几个官兵打倒在地。

    但官兵源源不断地涌上屋顶,徐鸣皋等人疲于应对。徐庆喊道:“大哥,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分头冲!”

    于是,众人各自朝着不同方向逃窜。徐鸣皋边跑边打,手中长刀挥舞,挡开射来的箭矢,又砍倒几个靠近的官兵。

    众弟兄在睡梦中被惊醒,心慌意乱的,顾不上别人,各自朝着四面逃窜。这一通闹,把众百姓吓得够呛,一个个惊慌失措,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

    那名壮马快冲到客房里,只见他们像燕子一样从楼窗飞出去,一起拥上前,只抓到三人,其余的都跑没影了。

    把抓到的这三人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带下楼来。

    房知县见众强盗上屋顶跑了,气得暴跳如雷,大声指挥官兵马快分头追捕。官兵们在大街小巷四处搜寻,如同没头的苍蝇,折腾了大半宿,却啥也没追到。

    只得带着抓到的三人,还有店主人等,垂头丧气地回到衙门。

    立刻升堂,把三个犯人推上来,大声喝令他们老实招供。

    这三人是谁?

    一个是罗季芳,这罗季芳向来是个直性子,大声嚷道:“抓的就是我,要杀要剐随你便!”一个是王能,这王能也不含糊,承认得干脆。

    还有一个却是隔壁房间的客人,当时正要睡觉,听到很多人冲上楼来,他就出来瞧热闹,结果稀里糊涂被抓了。

    等到带到衙门,坐堂审问,这人都蒙圈了,根本不知道因为啥事儿。

    房知县让他招供,他只好说:“我姓王,家在婺源,一直在南京的当铺里当伙计。今年春天回家娶媳妇,过了三个月,如今要到店里去干活。昨天住在这客店里,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以为是强盗打劫,急忙出来瞅瞅,就被抓这儿来了。这都是大实话,可我真不知道犯了啥罪呀?”

    房知县知道抓错了,就叫开客店的上来,问:“这个姓王的,是和那帮强盗一起来的,还是自己一个人?”

    那开客店的吓得哆哆嗦嗦,赶忙说:“不是不是。他们一共七个,是前天来的。这个姓王的客人,是昨天来的。”

    房知县吩咐把这姓王的交保释放,把罗、王二人收押进监牢。

    开客店的因为窝藏强盗,把客店给封了。

    一面写公文给宁国府的温太守,上奏给藩王。

    且说众弟兄四散逃跑,从此分开,一直要到后面的章节,徐鸣皋、徐庆、王能、李武、罗季芳等才能在江西相会。

    这里面先说徐鸣皋逃出了包围圈,跟众人走散了,就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东南西北,一路瞎走。

    到了天亮,徐鸣皋望见前面都是高山峻岭。那山峰高耸入云,陡峭险峻,仿佛要刺破苍穹,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好似一片绿色的海洋。山间云雾缭绕,如梦如幻,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显清幽。

    往山那边走,有个市镇。

    到了地方只见市镇尽头,有一家小酒店。

    徐鸣皋肚子有点饿了,就进去坐下。

    看到柜台里坐着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喂奶。

    虽说穿着普普通通,可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徐鸣皋还觉得有点眼熟。

    酒保把酒菜端上来,徐鸣皋一边吃,一边问酒保:“这地方叫啥名?”

    酒保说:“前面那高山叫石埭山,这儿就叫石埭镇。”

    那妇女听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对着徐鸣皋上下打量。

    徐鸣皋吃了一会儿,肚子饱了。

    只是这天热得要命,大太阳挂在天上,跟火烤似的。

    心里琢磨:“现在往哪儿去好?又不知道众弟兄在啥地方,不知道有没有被抓住?别的倒还好,就是那个罗呆子让人放心不下。”

    一边想,一边伸手往口袋里摸,叫了声“哎呀!”

    原来银两都在客店里,身边一分钱都没有,身上就一件贴身的单衫,就跟酒保说:“我来的时候着急,忘了带银两。别的东西也没有,就带了这把单刀,还得用来防身。没办法,先记在账上,我回头来还你。”

    酒保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哟呵,我又不认识你姓张还是姓李,家住哪儿,知道你啥时候能回来?一顿酒菜,得三两多银子,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这店还开不开啦?”

    徐鸣皋平常哪听过这样的话,眉头一皱,说道:“那依你说咋办?”

    酒保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说:“没钱,就得拿东西抵押。”

    徐鸣皋说:“那行,我把这把刀放你这儿,回头来赎。”

    酒保直摆手:“不行,不行,这把破白铁刀不值几个钱,我要它有啥用?你倒不如把身上的绸短衫押这儿,明天就来赎。过了三天不来,我们这小本生意,就得把它卖了进货。”

    徐鸣皋听了又惭愧又恼火。

    真是龙在浅水里被虾欺负,虎在平地上被狗挑衅,弄得进退两难。

    只见那妇女开口问道:“客人您是哪儿人,贵姓大名?”

    徐鸣皋说:“我姓王,是扬州人。只是和一个朋友一起去江西,银两都在他那儿。昨天朋友走丢了路,所以我身上没钱。”

    酒保在一旁冷笑道:“刚才你说来的时候匆忙忘记带了,现在又说在朋友那儿,明摆着是想白吃!”

    徐鸣皋见他一直冷言冷语的,气不打一处来,把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碗碟都蹦了起来,大声喝道:“我咋会白吃你的!”

    顺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得酒保牙齿掉了两颗,捂着脸就往外跑。

    恰好这时候一个人走进店里,酒保说:“开店的来了!这个人白吃了东西,还动手打人。”

    那人听了,急匆匆直接走进里面。

    见到徐鸣皋,就“扑通”跪下磕头,嘴里说道:“徐恩公,您啥时候到这儿的?”

    徐鸣皋仔细一瞧这人,认得是扬州城隍庙后街的方秀才。

    方秀才满脸惊喜,声音颤抖着说:“恩公,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方国才就喊:“孩子他娘,你咋连这位恩公都不认识?快来拜见!”

    巧云早走到里面,给徐鸣皋拜了四拜,柔声说道:“刚才见伯伯进来,就觉得有点面熟。后来听他口音,像是扬州的,心里就怀疑是恩公。只是身上衣服不太对。我还想怎么会到这儿来?问到姓名,又是姓王。您要是晚来一步,几乎当面错过了。”

    方国才吩咐酒保赶快准备好酒好菜,挑好的多弄几样赶紧做,自己去烫了一大壶酒,切了一大盘牛肉,来陪徐鸣皋喝酒。

    巧云也在旁边坐下,夫妻二人殷勤地劝酒。

    就问:“恩公怎么到这儿来了?”

    徐鸣皋就把之前打李文孝之后的事,一直说到昨天晚上住在太平城北门的旅店,不小心漏了风声,半夜被捉拿,导致众弟兄失散,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那酒保已经把饭菜做好,无非是鱼肉鸡鸭之类,摆了满满一桌,香气扑鼻。

    徐鸣皋问起方国才:“你怎么在这儿开起酒店来了?刚才看到尊嫂,觉得面熟,可怎么也没想到是你们。”

    方国才长叹一声说:“自从那天承蒙恩公搭救,回到家里,害怕李家报复,我们夫妻二人就逃出扬州。想起有个堂叔,在这石埭镇开这家酒店,就投奔到这儿。我叔叔只有夫妇二人,没有子女,见了我们可高兴了,所以我们就安心住下。没想到今年春天老夫妇先后去世,我就接了他们的班,给他们养老送终,好好安葬。就开了这家酒店,生意还算不错。去年十月,又生了一个儿子。这都是恩公的恩赐。”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吃完饭,方国才吩咐酒保好好做生意,不许出口伤人,冒犯顾客。

    就陪着徐鸣皋在石埭镇东逛逛西逛逛。

    这石埭镇虽说在乡下,倒也挺热闹。

    一边靠着高山,那山峰郁郁葱葱,云雾缭绕;一边挨着溪水,那溪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清风徐徐吹着,带来丝丝凉意;流水哗哗淌着,奏出悦耳乐章。

    走了大半天,只见前面有一座酒楼,很是气派。

    徐鸣皋说:“这地方居然有这么大的酒楼。”

    方国才拉着徐鸣皋的手,走上楼去,没想到惹出了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