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溯二人与面店老板聊了些家常就回家了。

    路上陈舟跟齐溯说：“时彪偷跑到国外以后，就销声匿迹了，这次出国，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打探到消息。”

    这个结果在齐溯的预料之中：“这个老油条早就接到风声要跑，就不可能轻易让人找到。”

    “Ryan那边还是没有松口吗？”

    “他这种人，高高在上惯了，总要摆些谱的，不然怎么体现得出他的重要性呢。先晾晾他吧。”

    时彪是前些年东江的主要决策人，在位期间大兴土木，收受钱财金额巨大。潘朝晖作为东江市民营企业领头羊，磐石集团成长迅速，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常值得探究。

    而时彪此人心机深沉，行踪难觅。齐溯在国外没有积累那么多的人脉，只能求助Ryan。

    时彪这样的人一旦有危险，最擅长断尾求生。他和潘朝晖勾结，只要他落网，届时不怕找不到潘朝晖的罪证。

    齐溯回国蛰伏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扳倒潘朝晖。

    在潘宅时，潘朝晖在饭桌上，有意提起齐溯在京州的收获。明面上是在说他搭上了袁为民，实际是在暗指他私下跟Ryan见面。

    Ryan何许人也，他本人和他背后家族的实力，不得不让绝大多数人忌惮。

    此次他只是在国内旅游，各方势力有无数眼睛盯着他。潘朝晖虽然已退居二线，但以他的能力，掌握齐溯的动向毫不费力。

    陈舟因为最近进展不顺而颇为恼火：“姓潘的手伸得够长的，从我们回国开始就盯着我们，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自从他知道我的存在，就怕我影响他的前途，以前对我不闻不问，现在觉得我威胁到他了，或者觉得有利可图，就开始上演父爱如山的戏码了。”

    现下局势越发艰难，且内忧外患，陈舟心里压着块大石头：“哥，你说，公司到底有多少人是他安排的。”

    “谁都有可能。”

    “那洄姐呢？”陈舟试探着问。

    这四年来，陈舟和江洄的相处虽然愉快，但始终隔着层纱。他喜欢江洄，也是真心把她当成姐姐看待。但心里的隔阂总放不下，每次真心投入的时候，心里就会有个声音会告诫自己，她很危险。

    齐溯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被困在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里挣扎。

    “我不知道。”

    齐溯确实不知道，他应该是最希望她不是的人。但与江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记忆犹新。她当时那么努力地争取一个机会，是受人指使，还是仅仅为自己？这四年来，齐溯都没看清楚。

    对江洄，他做不到完全客观。

    两人快步往回走，东江已正式进入冬天，夜晚湿冷的空气刁钻地侵袭每一个空隙，冷得人清醒了许多。

    陈舟拢了拢外套，跟上齐溯，感慨到：“又要过年了。”

    前些年在国外过苦日子的时候，因为没钱，也没有别的家人，两兄弟没怎么正经过过年，好在他们不在华人聚集区，过年氛围不算浓厚，倒也不会觉得孤独。

    回了国，东江这座一线城市，到了过年，虽然城市里空了一半，但到底财力雄厚，到处张灯结彩，春节的标志无处不在。就算不出门，小区里也热闹非凡，衬得齐溯和陈舟的新年格外冷清。

    *

    临近过年，公司里逐渐人心浮躁，同事们都没有什么上班的心情，不着急的工作一律等到过年后再说。同事间的问候也从平时的“吃早饭没”变成了“抢到票没”。

    江洄并不期待过年，齐溯也是。但很多合作公司大多都进入了“过年缓冲期”，齐溯的工作也被动的变少，江洄自然也轻松了一些。

    中午休息时间，江洄去茶水间泡茶，果然，另外三个女生也在。

    看她们三个又在窃窃私语，江洄悄悄溜过去，趁几人不注意，突然问：“又聊八卦呢？”

    周嘉卉正聚精会神地吐槽，被陡然出现的江洄吓得一哆嗦，她捂着胸口，表情夸张：“洄姐你吓死我了。”

    另外两个在旁边幸灾乐祸，还是康薇反应快，一脸无辜地跟江洄坦白：“这回真的没聊你。”

    “那意思是以前经常聊我咯。”

    周嘉卉把江洄拉进聊天队伍：“哎呀，那不还是因为你跟齐总好嗑嘛。”

    “又来！”江洄开着玩笑警告。

    江洄对她们乱点鸳鸯谱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左右不过是女生间的玩笑罢了。至于齐溯，身居高位，就要有被人审视和调侃的准备。

    玩笑过后，几人回归刚才的话题。原来是朱盈盈在吐槽行政部的主管张江涛。

    按照传统，春节前公司都会组织一次旅游团建，团建正式开始前会做一个简单的年终总结。

    团建这事，一直以来都是全权交给行政部负责。张江涛为了显示自己对这个工作的重视，让行政部每个人提意见，做规划。行政部年终本来就忙，还要抽时间应付他，其他人自然不高兴。

    但就算不高兴，还是加班完成了工作。开会讨论时，张江涛把每个人的规划都批评了一顿，然后自己指定了一个团建地点，让朱盈盈按他的要求去准备。

    张江涛此人平时对别的部门都非常客气，时时把“行政部就是给大家做好服务工作的”这个口号挂在嘴边。但在部门内，经常搞一言堂，让底下的员工做无用功。行政部的同事怨声载道。

    朱盈盈本来是个很能吃苦的姑娘。但这次被张江涛选中，按他的想法做团建规划，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在茶水间悄悄跟姐妹们大倒苦水。

    张江涛的槽点罄竹难书，朱盈盈忍了太久，一吐槽起来，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落出来，心里舒畅多了。

    转眼到了年终，行政部今年安排了去临省泡温泉，为期4天，结束后各回各家。但因为是春节，不愿意参加团建的，也可以直接回家。

    但据朱盈盈所说，张江涛此人为了让“自己主导”的团建工作更圆满，让人去做员工的工作，没有紧要的事情，最好不要提前离开。

    所以这次团建并没有缺多少人，又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目的地进发。

    但还是有头铁的人不顾张江涛的警告，比如康薇。

    康薇家条件不错，性格直爽，没必要为了张江涛的面子勉强自己，与其参加公司组织的团建，不如把这几天充分利用，跟家人好好玩一趟。

    周嘉卉就是本地人，过年在家要跟着父母走亲访友，接受盘问，这么比起来，还是团建要轻松多了。

    朱盈盈虽然可惜康薇不去，心里也因为她敢无视张江涛的警告而偷偷窃喜，她喜欢看张江涛那副看不惯康薇又拿她没办法的憋屈表情。

    温泉镇是一个偏远小城，整个镇的旅游主要是以富硒疗养温泉为主，冬天很多游客慕名而来。

    公司安排的是镇上少数几家温泉山庄之一。因为泡温泉的原因，特意让男女分开住了，因此江洄也是第一次出差没住在齐溯旁边。

    江洄乐得轻松，周嘉卉比她本人还高兴。

    “之前去你房间找你，生怕碰到齐总，现在好了，随时都可以来找你。”

    朱盈盈好奇：“嘉卉，你这么怕齐总吗？他应该还算脾气好的领导了吧。”

    “脾气好是一回事，但齐总平时不苟言笑的，看着挺唬人。只有跟陈舟、董总监和洄姐的时候，才看得到他笑。”

    江洄不置可否，齐溯确实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齐溯在自己面前有些小心翼翼。

    江洄摇摇头，到底谁是老板啊？

    周嘉卉看到江洄的动作，虚起眼睛好奇地打探：“洄姐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江洄轻轻推开好奇的脑袋，用房卡开了门，“待会儿见。”

    几个女生约好了去泡温泉。

    因为泡温泉，江洄才特意去买了泳衣，黑色的很保守的款式。

    酒店占地面积挺大，为了游客的体验感和隐私，设置了大大小小很多处汤池。江洄她们要去的，正是江洄房间外面的私汤。

    不久后，朱盈盈和周嘉卉披着浴巾敲响了江洄的门。

    江洄还没换衣服：“你们换好了过来的？”

    朱盈盈解释：“这层住的都是我们公司的女生，没事儿的。”

    江洄怕走廊太冷，让她们赶紧进来。她还没换泳衣：“你们先去泡着，我冲个澡就来。”

    江洄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亲近，即便对方是相处很久的朋友，也还是有些害羞。她裹着浴巾打开房间的玻璃门，一股冷空气袭来，混合着温泉的硫磺味。

    室外的气温只有几度，江洄冲到边正准备下水，周嘉卉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行动。

    “洄姐，你身材也太好了吧，皮肤也这么好。”周嘉卉表情夸张，语带惊喜，“这腰也太细了吧，腿还这么长。”

    此刻的江洄一身黑色泳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脖颈纤细，肤白胜雪，长发随意的挽在头顶，几缕碎发在额间摇曳。

    江洄只好捂住她的嘴：“妹妹，你可小点声吧！”

    朱盈盈看出江洄的害羞，一番夸奖的话也没说出口：“快进来，别冻感冒了。”

    江洄把浴巾放在一旁，滑进温暖的水里，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周嘉卉看着江洄跟自己差不多平坦的前胸，嘿嘿一笑：“还好还好，上帝还是给你关了扇窗。论这点，还是盈盈比较可观。”

    “哎，你这小色鬼，怎么又引到我身上来了。”

    朱盈盈捧起一掌水泼向嘉卉，周嘉卉不甘示弱，原样还给她。几个来回之后，两人由泼水演变成互相挠痒痒，嘉卉毕竟年纪小，又娇生惯养的，论力气，哪里比得上从小帮家里做农活的朱盈盈。

    不过一两分钟，周嘉卉连声告饶：“姐姐，盈盈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朱盈盈放开钳制周嘉卉的手：“真的知道错了？”

    小狐狸怎么甘心就这么结束，趁朱盈盈放松的间隙，发起反攻，动作之大，溅起的水啪啪打在江洄脸上，江洄无奈抹掉，笑看两人打闹。

    这段时间以来，朱盈盈也改变了不少，肉眼可见的活泼了很多，也逐渐愿意跟朋友们分享糟心的事，不再像个闷葫芦。

    但周嘉卉终究敌不过朱盈盈，不过三两下功夫又被制服了。朱盈盈撺掇着周嘉卉：“你个小流氓，有这么个大美女不闹，就专门欺负我？”

    见形势不对，江洄举手求饶：“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