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1:称疾不见当后晋册礼使卢损抵达福州时,王继鹏声称自己生病,避而不见,派弟弟王继恭代表自己予以接待。线索2:受冷遇的贵宾按照常理,册礼使卢损应该得到高规格的接待,而他却得到了冷遇。首先是王继鹏的拒绝接见。这个倒还可以理解,毕竟生老病死是在所难免的。其次,是接待人员的“马虎”、“应付”。负责接待卢损的,是闽国的中书舍人刘乙。刘乙来到卢损的馆驿拜访慰劳,穿着华丽庄重的礼服,身边的仆从也是穿的极为讲究,借以表示对客人的尊敬、重视,卢损很高兴,二人相谈甚欢,在较为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这次非正式会晤。然而过了几天,卢损趁着工作间隙,上街采购旅游纪念品,偶遇了刘乙,却发现刘乙同志简直就是衣衫褴褛,破衣破帽破草鞋,看来这才是刘乙在生活中的真面目,那天公务接待时的西装皮鞋,可能都没摘吊牌,下了班就退钱去……卢损当场就开了个玩笑,说堂堂中书舍人,您也太会过日子了吧?看来真是两袖清风的清廉好官呀!左右侍从也跟着“哈哈”大笑。刘乙极为难堪,当场就涨红了脸,衣袖掩面,灰溜溜地逃走了。其实刘乙真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他向往隐居的生活,当时已经辞职,在凤山归隐,因他名气太大,王继鹏才请他出山,为福建人撑撑门面,于是以原职务“中书舍人”的身份慰劳卢损。卢损不知其中原委,对刘乙冷嘲热讽,严重伤害了福建人民的感情。俗话说打狗看主人,你卢损嘲笑的不仅仅是刘乙本人,而是整个闽国。王继鹏听说此事之后,颇为震怒,“病”立刻痊愈,终于召见了后晋特使卢损,当场把他骂了一顿,然后让他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卢损:卢损出身也是官宦世家,其本人在后梁初年进士及第。但他学的并不扎实,而且人品也非常堪忧。与任赞等五人同年及第,却总是互相诋毁谩骂,被人们讥讽为“相骂榜”。后来,任赞等纷纷高升,唯独卢损最另类,迟迟不得升迁。后来,李琪有个妹妹,大龄剩女,实在嫁不出去了,就找了卢损当接盘侠,后来李琪成了宰相,卢损的仕途这才迎来了春天。卢损虽然也是进士的学历,却“词理浅陋”,高分低能,常被士人所嗤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因为卢损在后梁时期并不受重用,所以才避免后唐时的清算,而他在明宗朝又曾作为加恩副使,给李从珂报过喜,所以李从珂比较喜欢他,视他为吉祥物,当李从珂登基后,将他提拔为御史中丞。反观任赞等“相骂榜”榜上有名的老同学们,此时坟头草都老高了。在李从珂时期,他与卢文纪****,私下结成小团体,跻身为李从珂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但他的愚蠢低能再一次挽救了他,因在工作中出现重大失误,被停职,从而被踢出核心权力圈。李从珂一共当了不到三年皇帝,卢损就能抓住机会,退出了“李从珂集团”。于是在石敬瑭入立后,卢损还是没有遭受清算,成为右散骑常侍,并作为册礼使出使福建。一个嘴欠的蠢材,却能平安渡过两次改朝换代。也正是因为嘴欠的毛病,所以当众羞辱了淡泊名利的刘乙同志。但他册礼使的身份使得他这次口嗨上升为重大外交事故,福建地区一把手王继鹏将此事定性为政治事件。关于刘乙,还可以多说两句。这位仁兄“淡泊名利”的并不彻底,文人骚客嘛,总有一些共同的嗜好,比如酒、色。刘乙曾经去某些不太合适的场所反三俗,批判性地进行了大保健的消费,并在醉酒状态下与其他嫖客因争抢女技师而大打出手,酒醒之后大为惭愧,后悔不已。刘乙醉酒之后还曾丢失过重要书籍。那时候是没有新华书店的,很多古籍都是孤本。刘乙痛定思痛,终于一咬牙一跺脚,从此之后终身不饮酒。至于有没有戒色……史书没说,你懂得。刘乙搜集整理了与“饮酒误事”有关的诗文,编成《百悔经》,劝诫自己,劝诫世人。《全唐诗》录有他的三首诗作,他的诗词多为描写归隐生活,如:“扫石云随帚,耕山鸟傍人。”后世对他的诗作评价一般,“怪而不律,亦不工”。所以刘乙的诗作流传的不多,也不知名。反倒是他的好朋友——詹敦仁,写了几首有关刘乙的诗,得以广泛流传。詹敦仁的祖父是跟随“开闽三王”入闽的军官,祖孙三代效力于王氏,詹敦仁是一位远近闻名的诗人,后来选中一块儿山川雄壮、水土肥沃的风水宝地,申请建城置县,并将其取名为“清溪县”,北宋时改名为“安溪县”,也就是今天的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詹敦仁就是安溪县的开先始祖。今天,“开先祠”已经改建为“詹敦仁纪念馆”,坐落于凤山风景旅游区内。詹敦仁的《遣子访刘乙》:“扫石耕山旧子真,布衣草履自随身。石崖壁立题诗处,知是当年凤阁人。”卢损回国后,因王继鹏的怠慢而颇为不平,于是在奏报出使情况的时候,添油加醋,诉说王继鹏跋扈不臣,慢待上国特使,特别是对“刘乙事件”做了艺术加工,在卢损的汇报中,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上国之臣当下邦之主,闽国方面理应前呼后拥地迎接我,表示对大晋的尊重。然而他们别说没有警车开道、交通戒严,甚至连个导游都没有,那个负责迎接我的高官,看到我走过来,竟然急忙躲避。真是岂有此理!于是在卢损的故意诱导下,石敬瑭也开始重新考虑与闽国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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