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次日吃过早饭,退了客房,回到船上,放好行装,只见船工正在给船上补充煤炭、大米和青菜,又见十多个精壮汉子赶了两辆马车停在码头,等待装货。
领头的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三角眼,八字眉,留着两撇小胡子,身穿绸扇,此时正是三月初春,他却手摇折扇,懒洋洋地踱着方步。
男子后面的两个短衣跟班走上前来问道:“这位是我们同德堂王洪涛王揸柜,哪位是送货的李船主?”
李玉拿着货票迎上去,“这是贵铺货票,订货川芎、贝母、天麻、川乌、黄连共计两千斤,已交定银五百两,按照我们两家结算惯例,按照到货三日内市价,贵铺应缴纳剩余货款一千五百两。”
“哼!我们老掌柜上月没了!现在是少掌柜也就是我妹夫当家,再说这两日川芎贝母两味药材价格跌了两成,我们计算着应该付你余款五百两就已足够,”那王揸柜瞥了一眼李玉,不阴不阳地说道。
“贵铺定了川芎贝母各三百斤,价格如你所言,确实有所下降,但是你们订购的八百斤黄连价格却涨了三成,我们两家是合作了十余年的老主顾,我们如果按照这三日均价,你这余款应是一千七百八十两,一千五百两已是优惠很多,”李玉沉下面来,郑重说道。
只见王揸柜对身后眨了一下三角眼,他身后的两个短打壮汉站了出来,颐指气使地插着腰,指着李玉鼻梁说道:“到了宜昌水陆码头,你也打听一下,卖米卖面的,卖针卖线的,走江湖,闯码头的,谁敢不到我们王洪涛揸柜那儿拜码头,在宜昌他可是门徒过百,还担任这码头保甲长,你们船帮走南闯北,难道不懂得货到地头死的道理?”
李玉一看对方是个地头蛇,肯定平日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惯了的,早已不是老掌柜在世时的公平厚道做派,心里不由动怒,转头看叶巽和阿波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朝船上看了一眼,知道今日不能善罢甘休,决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心中一动,给巽儿和阿波使个眼色,低下头去,对着王揸柜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低三下四的样子,“对不住了,王揸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这药材和货单就在船上,让这俩伙计带你们各位拿着家伙去提,那五百的余款就当你们的车马费了。”
那王揸柜一看李玉怂了,自认在宜昌对方也不敢捣鬼,忙带了提货的伙计拿着棍棒、扁担跟叶巽迈过船只的踏板,走上大船甲板,码头上哨位士兵见前头有叶巽带路,也不加阻拦就放行过了。
王揸柜腆着肚子,自以为这笔生意稳捞千两油水,可是发了一笔横财,不由得意气风发、洋洋自得。
正高兴间,突然码头上阿波和船上叶巽巽儿齐声高喊:“有刺客!有贼呀!”只见船舱里、码头上突然涌出数十绿营兵丁,手持刀枪弓箭,把船只和码头封锁了起来。
那王揸柜一时晕头转向,“哪里有贼?哪里有刺客?”
跟着的那些地痞流氓手里高举着扁担棍棒,一时间也发了蒙,等到那些绿营兵丁手持刀枪,把他们十多个人围了起来,棍棒拳脚乱飞,不容分说就被痛打了一顿,接着被绳子捆了起来,这才发觉势头不对,连声叫屈。
等站岗执勤的卫队李把总让人把王洪涛推到面前,王揸柜已被打得脸像猪头一般,连声喊冤,指着叶巽说道:“我们不是强盗刺客,我们是跟着他提货的!”
李把总指着王揸柜问巽儿:“公子可认识这个猪头人?”
叶巽回答:“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
李把总指着叶巽问王揸柜:“那你认识他是谁吗?你提货可有凭证?”
王揸柜一脸蒙圈摇摇头,说道:“我虽不认识他,也没有提货凭证,货单就在这人身上。”
李把总指着这两艘大船问王揸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船?”
王揸柜仍然一脸蒙圈样子,“这不就是运货船呗!”
李把总对着左右绿勇说:“这伙刺客,混入总督大人和郑先生奉旨进京的坐船上,图谋不轨,给我好好拷问,问出主谋和同伙,有何图谋,然后上报总督大人和宜昌府,不要打死,要留活口!”
这李把总路上有守护之责,进京坐船几次遇袭,正想抓到刺客,立下大功,如何敢不尽力。
那些士兵如狼似虎,捡起棍棒扁担,棍棒齐飞,只打得这班家伙鬼哭狼嚎,哭爹叫娘,看样子没有半月下不了炕了。
那班士兵正打得痛快起劲,李玉带着两个短衣帮弟子气喘吁吁赶来,“宜昌府高知府和当地官员前来给黄军门送行,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些被打的是什么人呀?”
“李船主,救救我,我是同德堂王洪涛!”那王揸柜被一顿痛打,上气不接下气喑哑着叫道。
“你们都是谁呀?被打成这个龟孙熊样子,恐怕你娘都不认得你了吧!年轻人不学好,打一顿吃点亏,以后要做个好人呀!要不然性命丢了都不知道咋丢的,对吧?”李玉端起架子,看着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玩意儿。
“李舵主,我是同德堂王洪涛呀,你不是通知我们来提货吗?我们瞎了狗眼,上了船,被官老爷们误会了,当我们是贼,给抓起来了!”那王洪涛到了如今地步,知道被李玉摆了一道,又知道对方不能得罪,如何不明白光棍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连忙认错。
李玉装模作样踱步到跟前,看了看满脸血污的王洪涛,自言自语说:“这是宜昌叱咤风云的王揸柜吗?不太像呀,满脸血污,不像好人呀!王揸柜威风八面,在宜昌吐口吐沫也要砸坑吧!李把总,不然你把这小贼交宜昌府好好审问,看他冒充大名鼎鼎的王揸柜混进总督大人的坐船,到底有何图谋?”
“李舵主,请你老人家好好瞧瞧,我真是同德堂王洪涛,你让人翻翻我的身上,还有同德堂的提货单哪!”那个王揸柜知道如果今天李玉不开口,恐怕性命都要搭在这里。
李玉让兵丁搜了搜王揸柜的身上,取出来一张沁了鲜血的货单单出来,“看样子还真像订货单,不过满是血污,有些字迹不清了,”李玉装模作样拿过订货单,让李把总查看。
李玉又仔细看下被打成三孙子的这伙地痞流氓,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班人,眼瞎了,心可不瞎吧,狗胆包天,没有结算余款,就凭了一张订货单,就敢硬闯总督大人坐船,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李舵主,我们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请你放过我们,请你老人家算下尾款,我们通知掌柜的来交钱,”王揸柜偷鸡不着折了把米,忙不迭地认错。
“这样,我把你们交给宜昌府,查查除了此案是否还有其他罪恶,听说同德堂老掌柜已经故去了,我们只好通知同德堂持印信执照前来提货,”李玉说完,也不理在后面哭爹叫娘的王揸柜,转身上了码头。
只见码头上人声鼎沸,陆续有绿营把总和当地衙门官员前来拜谒四川总督黄大人。
李把总自押着王洪涛一伙,前去和宜昌府官员交涉,李玉又派人前去同德堂通知按照市价结算提货。
同德堂掌柜听了不由心中惊诧万分,本来想着占个便宜,得知原委只好按照李玉的报价结清账款,重新派人上船提了货物,又去宜昌府花了好大一笔钱上下左右打点。
岂料宜昌府听说了王洪涛一案,并不敢徇私,又查出王洪涛等人包揽词讼、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的案底出来,坚持依律处理;案子又牵连到了掌柜。
自此同德堂一败涂地、关门大吉,宜昌府还专门呈文抄报给四川总督黄大人,也算是好好地拍了一顿马屁,当然此是后话不提。
叶小焕和芷蓝带郑老六前来寻找叶巽,老六见了叶巽忙跪下重重磕头,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以后只能为公子牵马坠镫以作报偿。
现在,郑老六恐怕做不得了纤夫的重体力活计了,和家人亲戚商量了,想让叶巽给他寻个活路,叶巽知道郑老六认得字,还能算账,也许到了京城用人之处,也能多个出力的帮衬,就带他去找根叔安排。
根叔在船上闲来无事,近日就帮船帮弟子处理船上杂务,见到郑老六,一看也是踏实可靠之人,就让他赶快安排了家里事务,尽快赶回船上,和大家一块坐船进京。
日上三竿,众多当地官员簇拥着黄廷桂大人前来送行,船夫解开缆绳,起了船锚,升起风帆,船只越行越快,离开了夷陵古城。
只见东山寺和葛根山愈行愈远,山形渐渐隐没在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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