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宗李俨返程到了凤翔城。
李俨在凤翔多逗留时日,是节度使李昌符同他加深君臣感情的好机会。
李昌符对李俨说道:
“陛下,被反贼毁坏的长安皇宫还没修好,急切之间没法入住。
恳请陛下在凤翔多住些日子。”
李俨也愿意得过且过,多逗留几天。
树欲静而风不止,各地报急奏章,接连送到凤翔。
奏报多得应接不暇,让
李俨感到头都大。
卢龙节度使李全忠嘎嘣一下就死了,他儿子李匡威自任新统领。
江西副将闵勖,赶走主帅,自己当了主帅。
闵勖的主帅座位还没坐热乎,又被下属黄皓杀死。
黄皓的统领座位也没热乎,又被下属周岳杀死。唉,江西官界,乱成这样。
镇海副将刘浩作乱,赶走节度使周宝。
中央已经管不了地方,李俨也无可奈何。
他除了摇头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淮南军府驻地在广陵,广陵就是今天的江苏扬州。
淮南节度使高骈,宠信吕用之,吕用之是高骈的大总管。
吕用之用神怪邪术迷惑高骈。
高骈引来同伙张守一、诺葛殷,据说他俩都是能到神仙家里串门、能和神仙亲切交谈的神人。
张守一、诸葛殷天天和高骈围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
他俩轮番上演荒诞神剧,弄鬼又装神,搞得高骈情昏神迷。
那时,高骈和宰相郑畋有矛盾,吕用之对高骈说:
“据我推算,宰相郑畋派刺客来杀你,今天晚上就能到达。”
高骈听了害怕极了。
他急切地问吕用之:
“这…这如何是好?
这灾祸如何破解?
我今天晚上非死不可了么?”
吕用之说:
“你去找张守一,他有办法给你脱灾。”
高骈急忙喊来张守一。
张守一淡定地说:
“高将军,你听我的安排,保准没事儿。”
张守一说:
“今天晚上,生死攸关。
你不能再在自己的卧室里入睡了。
我睡在你的卧室冒充你,替你挡灾。”
高骈问:
“今天晚上,我在哪里安全?”
张守一说:
“高将军,暂且委屈你一晚。你睡在隔壁婢女小房间。
晚饭后,你换上女人衣服,梳成女子发型,在隔壁婢女房间安然入睡。
睡不着,你就倾听这边我在你卧室里有啥动静。
过了今晚,这场血光之灾就算躲过了。”
夜晚来临,高骈吓得心惊胆战,他感到周围蜡烛光线照不到的所有暗影里,都隐藏了杀机。
高骈胡乱吃了几口晚饭,不敢进自己卧室,早早去了隔壁婢女小寝室。
他躺在窄小床上,心情高度紧张地等待夜深危险时刻降临。
人在高度恐惧时没有睡意,高骈躺在床上里,心神不宁,支愣着耳朵,静听自己卧室那边的动静。
高骈很为今晚睡在他卧室里、替他挡灾的张守一的人身安全担心,希望他别死在刺客手里。
高骈睡不着,管不住自己的脑海不胡思乱想。他想:
如果今天晚上,张守一被刺客杀死在他高骈的卧室里。
那个卧室,他今后也不敢在里面睡觉了…卧室成了凶宅…阴气森森…想想好可怕呀…唉…不去想了…
张守一事先做好了各种准备。
天黑前,张守一吩咐心腹兵士,捕杀街头一只流浪狗,收集了狗血一小盆备用。
他没忘记嘱咐兵士,在狗血中加入了些许药粉,不让狗血凝固。
狗血有啥用?在张守一自己充当编剧、导演、主演的恐怖今晚狗血剧中,真的有大用。
张守一悄悄准备好包括狗血在内的表演道具,就在高骈卧室睡下了,他当然需要保持警惕,等待郑畋派来的刺客进屋。
到了半夜时分,张守一故意把高骈卧室里一个脸盆架子碰倒,脸盆架子上的一只铜盆,摔落在卧室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巨大声响,吓着隔壁的高骈浑身哆嗦成一团。
王守一那边还传出一阵杂乱的格斗声。
王守一把事先准备的一小盆狗血,断断续续地洒在高骈卧室的地面、卧室外走廊地面上,一直洒到围墙下面。
布洒的血迹,好像有人在卧室发生激烈搏斗,有人受伤逃走,鲜血流得断断续续,地上多处都是。
做完这些,张守一把盛狗血的陶盆踩碎,扔到了人们难以发现的密草丛里。
一切做得毫无破绽,张守一回到高骈卧室,一觉睡到大天亮。
高骈整晚吓得要死,哪里敢睡?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高骈不敢走出婢女卧室。
李守一起了床,走到婢女卧室,对高骈说:
“昨天晚上好惊险!
如今危险解除,今晚你可以安心在自己卧室睡觉了。
昨天晚上我和刺客搏斗,差点死在他手上。
我好不容易打败了他,他逃走时负了伤。”
高骈吃惊地看见,卧室地面有斑斑点点,断断续续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屋外走廊,又延伸到围墙根下。
看来刺客是在打斗中负伤,翻墙逃走了。
高骈感动地想:
“昨晚张守一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高骈一条命啊。”
高骈流着感激的眼泪,深情地对张守一说:
“感谢你,救了我一条命啊!你是我的再生爹娘啊!”
为报答救命恩人,高骈送给他一盒黄金。
吕用之又安排人在一块外表光滑的青石头蛋上雕刻文字,上面刻字是:
“玉皇大帝赠授白云先生高骈”。
吕用之秘密吩咐仆人把这块石头蛋,预先放在高骈常去的道士院供桌香案上。
高骈去道士院上香,得到这块石头蛋大喜。
吕用之向高骈道贺说:
“玉皇大帝因为你修炼的功德卓着,将要把你补列仙班,不仅赐你刻字宝石,想必仙鹤也快要降临了。”
高骈越发欣喜,命木匠在道士院庭院中,制作一只体形高大的木头仙鹤。
高骈又命人收集百鸟羽毛,安排多位巧手缝纫女工,缝制成五彩羽衣。
高骈身穿百鸟羽衣,骑着木头仙鹤,在道士院里行走。一边走,高骈一边说道:
“我高骈,乃是人间凡胎神仙。”
高骈是不会法术的假神仙,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当然是真神仙。
吕用之自称是“磻溪真人”。
张守一自称是“赤松仙子”。
诸葛殷自称是“诸葛将军”。
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暗中调动高骈的兵士小分队,晚上出来抢劫、偷窃百姓家的财产。
他们还白天踩点挑选,发现谁家有美貌妇女,在她家院墙外悄然做上标记符号。
晚上他仨带上“精壮兵士护淫小分队”,包围住做了标记符号的人家。
万一她们家男子们的拼命反抗,武力保护妻子、女儿,“护淫小分队”兵士靠人多势众,控制住这户人家男子们的人身自由。
“护淫小分队”兵士也不杀他们,就是摁住这些人家的男子,不让他们动弹。
兵士控制住了这家的男人,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三人放心大胆地进门入户,轮流奸污白天物色好的良家妇女。
他仨整晚纵欲无度。
他仨时常晚上作恶,吕用之担心被高骈识破,劝高骈远离凡尘俗世,专心修道。
高骈于是赶走情妇小妾,谢绝男女之事。
异性见不到高骈,身为同性男子的宾客、将领、官吏,也很难再见到高骈一面。
吕用之替高骈治军理政,代替高骈发号施令,他作威作福,毫无顾忌。
将领、官吏听从吕用之指挥,吕用之有事自己做决定,不商量高骈。
吕用之出入官署和街面,随从护卫多达几百人。
吕用之拥有年轻貌美的小老婆、小情人一百多个,她们都是吕用之派人搜罗,从百姓女儿中挑选抢夺来的。
吕用之部下、淮南将领毕师铎,有个美丽小妾。
吕用之听说了,就从此心神不宁,念念不忘。
吕用之跟毕师铎商量说:
“听说你的小妾,容貌倾国倾城,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看她一眼。
我只是欣赏她仙女下凡般的容颜,娇美婀娜的身段,聊以安慰渴望的心田。
我没有想占有她的非分邪念。”
毕师铎听了一口拒绝:
“不行!你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邪念。”
一个色狼淫棍,见了天下罕见的美色,能不产生邪念?
毕师铎看看吕用之眼里,闪着淫邪的光,都知道他有没有邪念了。
色狼都是一根筋地执着,吕用之不会因为被毕师铎拒绝,就肯善罢甘休。
毕师铎白天在军队里上班,只有晚上在家中守护小妾。
毕师铎带领大批卫士随从,大白天闯进毕师铎家,说是要看美女,叫喊着毕师铎小妾快出来,让他看上一眼。
看到吕用之人多势众,毕师铎小妾怕惹来杀身横祸,不敢强行违逆。
她满脸害羞地从内室走到客厅,声若银铃地对吕用之说:
“看吧,看吧,本人颜值一般,让你一次看个够!”
吕用之挑逗说:
“今天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再一次见你,我能同你拉拉手、亲亲脸、抱抱腰、少活五年也心甘。
再下一次见,小仙女如果肯赏我搂抱一晚。
我度过那个珍贵的夜晚,就是累得蹬了腿、翻了白眼,从此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吕用之见着她,心头邪念这就来了。
毕师铎下班回家,听说了这事,生气地训斥他的小妾:
“我这上司,是个流氓淫棍,他得寸进尺,淫邪无度!他抢了一百多个民女当小妾!
你让他看你,他就调戏你!
再让他看你,他就想睡了你!”
毕师铎一席话,说得小妾委屈得哭了。
毕师铎从此和吕用之有了怨仇。
以后,吕用之调任毕师铎出广陵,领兵去驻守高邮。
毕师铎心里总是对吕用之怀着猜疑和恐惧。
毕师铎一是担心,趁他被外调在外,吕用之对垂涎已久的美貌小妾下手。
二是担心吕用之手段卑鄙,干脆设圈套把他毕师铎陷害死,把他的小妾永久占有。
毕师铎心腹部将,都劝毕师铎:
“干脆杀了吕用之,给你自己消除心腹大患。
也为广陵百姓,去除这个色魔,算是积德行善。”
毕师铎于是联络和淮宁军使郑汉璋、高邮军使张神剑。
他们三人各自割破手臂,把血滴在酒中,喝了同心酒。
他仨推举毕师铎当头领,传送檄文到淮南各地。
檄文说:
“吕用之凶恶卑鄙,和张守一、诸葛殷,狼狈勾结,盘据淮南,抢劫财富,奸污妇女,为非作歹,横行无忌。
朝廷封授他为岭南节度使,他不去赴任,仍逗留淮南,作威作福。
此人比虎狼还狠毒,比猪狗还不如,应立即诛杀。
我们特举义师,为民除害。”
张神剑觉得毕师铎出兵胜负难料,愿意领部下留在高邮,负责筹备运输军粮。
郑汉璋和毕师铎领兵逼近广陵。
毕师铎领兵杀过来了,吕用之还隐瞒消息,不让高骈知道。
高骈登上阁楼,听见城墙外面有呐喊声,问身边的人:
“外边咋了?”
身边的人说:
“发生事变了。
部将毕师铎反了。”
高骈问:
“毕师铎为什么造反?”
身边的人回答说:
“听说吕将军看上了毕师铎的老婆,领着一大群人去了毕师铎家里,去欣赏人家老婆脸蛋和身段。
吕将军欣赏人家只是个幌子,他想睡人家老婆哩!”
高骈召吕用之开会,商议怎么应对毕师铎攻城的事。
吕用之慢条斯理地说:
“事情是这样。
毕师铎属下兵士,老婆孩子都在广陵,被派去守高邮,兵士们闹情绪,吵闹着想调回来。
广陵守城门兵士挡住他们不让进,在城门外发生了争吵。
我现在正在安排抚慰处置。
就算发生事变,我请求天界神女,安排一大力神人前来,就能平息毕师铎作乱,请你不要担忧!”
高骈沉着脸说:
“近来我已经知道你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做事荒诞了,你别再糊弄我了!”
说到这里,高骈气得呜呜哭泣起来。
吕用之退出,颁布悬赏令:
守军如能奋力出战,杀退反贼,每人赏铜钱十串。
守军为了物质激励,人人卖力,暂时杀退了毕师铎军队。
守军有了时间和机会,才得以弄断护城河吊桥,用石头砖块垒成临时墙,封闭城门。
毕师铎初战不利,抬头仰望高大坚固的广陵城墙,心里颇有些畏难发愁。
毕师铎思来想去,决定派部将孙约,骑马快去宣州,向宣州观察使秦彦借兵求援。
韩约对秦彦说:
“我们军帅毕师铎向您承诺,攻破广陵城,推举您当统帅。”
秦彦派部将秦稠,率三千兵马,前来援助毕师铎。
天黑他们开始攻城。
吕用之没有办法,派兵士搜索城中青壮年男士,不管他们是小官吏、还是书生,全部令兵士把亮晃晃的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驱使他们上城墙防守。
他们具体任务是负责向城下扔石头蛋,砸城墙外毕师铎的兵,砸死的越多越好。
他们从早晨到晚上,扔了一天石头蛋,没有得到休息。
于是他们有人叫苦抱怨:
“唉,这么累,都不如叛变。”
吕用之领带甲兵士一百人,去见高骈。
高骈正惊惶不安藏在卧室里,过了很久,他才慢吞吞地走出来,对吕用之说:
“我在这里安全无事,不需要你带兵来保护我。
你为什么领一群兵士前来?你是要造反不成?”
高骈又命令身边侍卫: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吕用之他们赶出去!”
吕用之生气地喊叫着说:
“广陵城危在旦夕,事情紧急得火烧眉毛了!
你是头领,守城大事好像和你无关!你还在这里当甩手大老爷!
我今天同你恩断情绝!”
说完,吕用之怒气冲冲领一百兵士离开高骈家,再领兵上城墙坚守。
仅过了半天,广陵外城被攻破,吕用之慌忙领兵出北城门,向北逃去。
毕师铎带兵入城。
广陵城居民很富裕,毕师铎纵容兵士大肆抢掠,老百姓哭天喊地。
这时候了,高骈不得不派使者前去,和毕师铎联络和谈事宜。使者向毕师铎表示:
高骈将军愿意交出剩余守城军队,令兵士放下武器,停止一切抵抗。
约定时间,举行由高骈和毕师铎本人参加的、高级别会谈。
毕师铎、郑汉璋带领一帮随从,走进高骈家里,三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他们如同主人和客人,相互之间,彬彬有礼。
高骈说:
“毕将军,我任命你,从此淮南担任节度副使。
郑汉璋将军,我任命你,从此担任淮南都虞侯。”
会谈圆满结束,毕师铎离开高骈家。
高骈部将申及对高骈说:
“据我观察,高骈这帮逆贼人数不多,他们也没安排人把守各个城门。
高将军,你可以趁黑夜逃出城去。
然后召集各路兵马,夺回广陵,还可以转祸为福。
如果再拖延一两天,这帮逆贼安顿下来,别说身边的人,你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高骈犹豫再三,不肯听从。
到了第二天,毕师铎即派兵把守各个城门,搜捕吕用之同伙。
抓捕住的吕用之同伙,被全部处死。
毕师铎派人前去宣州,请他速来广陵,担任淮南头领。
第三天,毕师铎派兵士逼迫高骈搬出广陵军府,派兵士“帮助”高骈搬进军府南边小宅院。
然后派驻兵士,日夜监视高骈一伙人的一举一动。
毕师铎派兵抓捕了高骈心腹亲党十七人,一概关押入狱。
高骈这些年,贪污积攒的金银钱财,被乱兵抢劫一空。
兵士们向毕师铎报告:
“抓获了神汉淫棍诸葛殷。”
毕师铎下令:
“用木棍打死他就是,留恶人活在世上没啥用。”
兵士们把诸葛殷打死,尸身扔在路边草丛中。
被诸葛殷领兵抢劫财产,家有女子被他祸害过的百姓人家,闻讯纷纷赶来,往诸葛殷尸身上扔瓦片和石头蛋,一会儿堆成一座小山。
吕用之、张守一从广陵逃出,他们手下还有一千人,投奔庐州刺史杨行密。
杨行密没有拒绝,让他们留在军营。
杨行密有军队达一万七千人,威震一方。他决定占领广陵城,领兵到达广陵城下。
这时,毕师铎已迎接秦彦已进入广陵,让他担任军队头领。
杨行密领兵来攻,秦彦令关闭城门,守卫城池。
毕师铎、郑汉璋领兵出城,和杨行密军队交战多次,每次都失败退回。
杨行密重兵围困,广陵城内,粮食越来越少。
秦彦、毕师铎、刘汉璋他们自不顾自,能够供给高骈的食物,也越来越少。
高骈身边随从没有食物可吃,解下道士院木雕神像身上的真皮腰带(唐时科技不发达,造不出人造革,腰带都是真皮),煮熟煮烂,和高骈每人分吃一段,暂且充饥。
秦彦和毕师铎,因为屡战屡败,怀疑高骈在家里施展邪术妖法,咒害他们。
有个妖邪尼姑叫王奉仙,她对秦彦说:
“广陵应有灾祸,必死一个重要人物,才能解除。”
秦彦命部将刘匡时,领兵进入高骈居住的小宅院,杀死了高骈,又杀死高骈弟弟、儿子、侄儿。命兵士挖大土坑,把他们埋在同一个土坑里。
广陵城里没有粮食可吃,连草根,树叶、树皮,都被人搜寻吃光了。
秦彦没办法,甚至下令用细泥做成泥饼,分给兵士充饥。
有的兵士丧尽天良,不肯白白饿死,不得不捕捉百姓,煮了当饭吃。
杨行密领兵围攻广陵,吕用之也领属下兵士在杨行密军队中,一齐参与攻城。
吕用之部将张审威,晚上领部下爬上城墙,进入城内,杀死城内守门兵士,打开城门,放城外攻城部队进城。
守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溃逃。
秦彦紧急召见妖邪尼姑王奉仙,求问她说:
“如今有什么破敌良策?”
王奉仙回答说:
“最上策乃是逃走。”
秦彦和毕师铎,领残兵从开化门逃出,逃奔东塘。
杨行密领军进城,发现广陵城活着的百姓,只剩几百户了,杨行密长久围城,造成城中百姓,已被饿死十分之九。
这些活着的,也都骨瘦如柴,一息尚存。
杨行密命令派马车队调运西寨大米,救济饥民。
杨行密自称淮南节度使,派兵追击秦彦、毕师铎。
秦彦、毕师铎一商量,投奔孙儒去了。
吕用之当初投奔杨行密,怕杨行密不肯收留他,曾对杨行密随口撒谎说:
“在广陵城,我家院落地下,我埋藏了五万锭白银。
我决定这些白银送给您您了。
您领兵打进广陵城,命兵士挖出我家院落地下白银,足够给兵士们发军饷,足够富裕一大阵子了。”
这事杨行密记在心中,进了城一直事务繁忙,顾不上。
这时给兵士发军饷,杨行密想起来这事来了,问吕用之索要白银。
品行恶劣的人拿撒谎不当事,哪有什么白银藏在地下?
吕用之瞪着眼睛,看着杨行密,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行密对吕用之说:
“走吧,我现在派兵士到你家挖银子去,你得跟着一起去。”
一队兵士带上镢头、铁锨,在吕用之家院落里挖了一个遍,一点银两也不见。
兵士们又搜索他家正屋,挖遍他家屋内地面,还是一无所获。
一位兵士在吕用之家屋里,搜索到一个木雕人俑。
人俑胸膛上写着高骈姓名,木俑身上扎满铁针,木俑手脚用小锁链捆绑着。
兵士拿着木俑,报告了杨行密。
杨行密喊吕用之来见他,愤怒地斥责吕用之:
“你这人心术不正!内心歹毒!必须处死你!”
杨行密喊左右侍从:
“把吕用之绑了,押到台阶下,斩了!用腰斩!”
吕用之的家属,也被下令杀光光。
神汉淫棍张守一,没忘记老本行,私下为各位将领,制作出售仙丹,并且干预军务,也被杨行密下令斩首。
这时,魏博副将罗弘信,发动了兵变,杀死了包庇罪犯儿子的魏博节度使乐彦桢,又杀死了乐彦桢的儿子、色狼淫棍乐从训。
乐从训曾杀害了宰相王铎,奸污了王铎的美貌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