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宗李俨从凤翔回到长安,立刻龙体欠安。
可能他这些年,被黄巢闹得心情不好、颠沛流离、逃来逃去,把身体弄坏了。
他浑身没劲,强撑病体,勉强去拜谒太庙,颁诏大赦,改光启五年为文德元年。
干完这些事儿,他就躺在寝宫的床上不能下地,再也没力气去上朝了。
病情越来越危重,李俨的儿子太年幼,杨复恭对李俨提议说:
“建议立寿王李杰为储君。”
李杰是李俨弟弟,懿宗的第七个儿子。
僖宗李俨一再外逃,李杰跟随左右,李俨信任他。
李俨听了略微点点头,下诏立李杰为皇太弟,委托他处理军政朝事。
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率神策兵士迎接李杰入住皇宫。
李杰召宰相孔纬、杜让能等群臣入见。
第二天,僖宗李伊俨驾崩。僖宗李俨在位十五年,终年二十七岁。
李杰改名为李敏,在李俨灵柩前即位,历史上称他为唐昭宗。
昭宗李敏颁诏升任:
孔纬为司空。
韦昭度为中书令。
张浚为宰相。
没多久,外调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
西川节度使陈敬喧,包庇窝藏他弟弟奸贼田令孜,越来越骄横。
利州刺史王建,东川节度使顾彦明,互相联络,商定除掉陈敬暄。
他俩领兵联合攻打陈敬暄占据的成都,一时打不下来。
阿敬暄上奏表给朝廷,求派援兵讨伐王建、顾彦明。
昭宗李敏派使者前往调解,陈敬暄生气地骂道:
“我向你借兵,你给我派个调解员来!什么破朝廷!
我从此不向你个破朝廷贡献赋税了!”
王建得知陈敬暄断绝了向朝廷进献赋税,上奏表请求讨伐陈敬暄。
昭宗李敏憎恨藩镇割据,想用这事树立朝廷权威。李敏心想:
“西川是朝廷主要财税来源地。
你陈敬暄拒绝上交赋税,西川节度使这个官职,你就不能再当了。”
李敏调任宰相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前往成都,替代陈敬暄。
陈静暄抗拒诏旨,领兵戍守成都,不让韦昭度进城接替他。
昭宗李敏命王建和韦昭度联合讨伐陈敬暄。
朱温奉命讨伐蔡州,多次打败反贼秦宗权。
秦宗权部将申丛打断了秦宗权两根腿,用马车拉着不会走路的秦宗权,出蔡州向朱温投降。
朱温命兵士把秦宗权关进囚车,派兵押送他去长安。
这时,昭宗李敏改年号龙纪,群臣庆贺。
朱温又派兵押送来了横行多年的强贼秦宗权。
李敏令把秦宗权押到独柳树刑场,立即处斩。
斩了反贼秦宗权,宫廷内外,喜气洋洋,长安官民,欢腾一片。
秦宗权同党孙儒,东奔西突,侵扰各地。
秦彦、毕师铎、郑汉璋从广陵逃出,去投奔孙儒,都被他杀死。
孙儒又领贼兵攻打广陵。占据广陵的杨行密戍守失败,丢弃广陵,逃回自己的老窝庐州。
杨行密聚集兵力,攻占了宣州,朝廷授任他为宣歙观察使。
孙儒领兵又从杨行密手里夺走了常州。
杨行密和孙儒交战不休,江淮一带饱经战乱,成为村村听不到鸡鸣狗叫、望不见炊烟飘起的无人区。
李克用和朱温,仇怨越来越深,都想扩展地盘, 相互盘算着吞并对方。
朱温攻占了洛州、孟州,李克用攻占邢州、磁州、洛州。
朱温又联络云中防御使赫连铎、卢龙节度使李匡威,上奏表请求讨伐李克用。
昭宗李敏改龙纪二年为大顺之年,他收到朱温、赫连铎、李匡威三人奏表,召宰相商议。
宰相杜让能说:
“不可以讨伐李克用,朝廷临时不具备剿灭他的实力。”
张浚说:
“先帝第二次逃去外地,都是李克用的沙陀军逼迫的。
我担心李克用和河朔军队联盟对抗朝廷。
如今有他们三地,共同请求讨伐他,这是剿灭李克用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陛下给我指挥权,我半月就能剿灭他。”
杨复恭反驳说:
“如今国家刚刚安定,怎么能再发起战争?”
昭宗李敏沉吟良久说:
“李克用剿灭黄巢立过大功,如今趁三地恨他,朝廷兴兵讨伐他,很不公平。”
孔纬说:
“陛下的话,是考虑当下一时的大局。
为万代远利,还请陛下,下决心除掉拥兵自重的人。”
昭宗李敏对张浚、孔纬说:
“这事成败事关重大,朕托付你俩,不要弄巧成拙,弄得不可收拾!”
随即颁布诏令:
授任张浚为招讨总指挥,孙揆为副总指挥。
朱温为南面招讨使。
王熔为东面招讨使。
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
又颁布诏令,公布李克用十大罪状,撤销李克用一切官职。
张浚出长安西行,派人传递檄文,召宣武军、镇国军、邠州军、凤翔军、保大军等各路官军,同奔李克用老窝晋阳。
孙揆领一支官军,行进到长子西山谷中,忽然有一支军队杀出,领头的是一个英武少年,手持续一杆长柄铁爪子,骑马直接冲到孙揆马前,高声大叫:
“孙揆,你是来送死的么?”
孙揆急忙拔剑招架。
孙揆拔剑抵挡时已经晚了,已被这个人用铁爪子勾住后背衣服,先把他从马上抓下来,再被那人弯腰伸手一把捉拿了去。
孙揆部下们急忙上前抢救,都被敌人骑兵杀退,当场死伤极多。
抓住李揆的人是李克用干儿子李存孝。
李存孝得知孙揆领兵起来潞州,领三百骑兵埋伏在在长子谷树林里,打算伏击他们。
李存孝果然顺利把孙揆拿住,把他押送到李克用面前。
李克用对孙揆说:
“你现在是我捕获的战俘,你归除降了我,我让你当河东节度副使。”
孙揆奋然说道:
“我是皇帝的大臣,战败身死,理所当然。
怎么可能归降你个叛逆之徒,和你一起当逆贼?“
李克用一听就发怒了,吩咐身边人:
“这货嘴硬,用铁锯子锯死他!
从肩膀上往下锯,把他锯成两半!”
行刑的人开始用铁锯杀孙揆,人的皮肉弹性大,一锯一晃动,锯不进去。
孙揆高声骂李克用:
“你这蠢猪!
锯人应当用两片木板把人夹结实,才能锯进去!
这点事儿你不知道么?没想到你笨得跟猪一个样!”
李克用下令行刑兵士,找来两块木板,牢牢夹住孙揆,夹得皮肉紧绷,再开始下锯。
孙揆被锯得血肉模糊,身体剧烈疼痛。
他到被彻底锯死前,一直骂不绝口。
李克用又命令李存孝去救援泽州,攻击朱温的汴州兵寨。
朱温将领邓季筠自恃勇猛,自信满满地领兵出战。
李存孝领兵出击,他两人打了没几个回合,只听李存孝吼叫着说:
“看我拿下你这个缺心眼的货!”
他已用铁爪子把邓季筠从马上勾下来,一弯腰一伸手捉拿了去。
邓季筠属下兵士,吓得惊惶逃窜。
李存孝军队斩杀、俘虏朱温汴州兵一万人。
幽州节度使李匡威领兵攻打蔚州,被李克用干儿子李嗣源打退。
张浚得知朱温汴州兵战败,还不肯班师撤回,率各军进兵阴地关。
李克用派李存孝领兵五千,驻守赵城。
张浚令镇国军节度使韩建,晚上领五百多壮士,偷袭李存孝赵城军营。
李存孝早有防备,摆下空营计,设置伏兵,引诱韩建领军杀入营寨。
韩建一看营帐内无人,知道上了当,赶忙喊:
“上当了,上当了!
有埋伏,快撤,快撤!”
指挥兵士撤退。
李存孝领伏兵奋起截杀。
韩建幸亏策马飞奔,他比属下兵士逃得都快,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唉,偷袭偷袭,偷袭了个寂寞。
邠宁官军、凤翔官军得知韩建失利,将士们对李克用军队心生畏惧,谁也不敢再出战。
李存孝领兵围攻张浚所在的晋州三天,快要攻克了,李存孝又喊停。
李存孝对将士们说:
“张浚是个宰相 ,我们捉了他弄死他,造成天下舆论对我们不利。
捉了再放走他,也不太好,等于白忙活了。
看来进城捉拿他没啥用。
这晋州城里是皇帝的神策军,我们杀进城,把他们消灭光,造成的影响也不大好。
我想,这晋州城,咱们还是不进去为好。”
李存孝下令军队,撤除对晋州城围困,后退五十里下寨。
龟缩在晋州城里的宰相张浚和镇国军使韩建,见李存孝领兵退得很远了,才敢打开城门逃走。
李存孝领兵攻占绛州,纵兵抢掠慈州、湿州,百姓叫苦连天,兵荒马乱,平民遭难。
得知宰相张浚领多地联军打李克用,反而被李克用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昭宗李敏和群臣,又震惊又害怕。
只有当初反对讨伐李克用的杨复恭,心里暗暗得意。
李克用两次给昭宗李数敏写奏章,一再向皇帝说明:
我李克用是冤枉的,不惯该被讨伐。
第一封奏表,在张浚还没被他打败时,就送上来了。
奏表大意说:
“我们父子两代,蒙受国恩。
我领兵一举剿灭黄巢, 才使陛下登上皇位。
朝廷危急之时,人们都夸赞我是救国第一功臣。
灭贼安定之后,人们都骂我是胡夷杂种。(李克用是少数民族人士)
领兵立功的臣子,立下战功后又遭到辱骂诽谤,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寒心失望的事儿么?
如果我有大罪,皇帝直接派禁卫军来,抓我捆我,把我的头砍下来都行。
您趁各地节度使都仇视我时,纠集这伙人来打我。
您这趁人之危的做法,太不光明正大了。
您既然让宰相张浚领兵打我,我不能不还手。
如果我败了,您怎么处置我都行。
如果是他败了,我就去朝廷,给你下拜磕头,请你处决这帮忽悠皇上讨伐我的奸贼。”
李克用的第二封奏表是张浚被他打败后,于大顺二年正月,送到昭宗李敏手里的。
奏表说:
“张浚置陛下千秋万代基业于不顾,领兵讨伐我,就是他妄想为自己立战功。
他知道我和朱温有深仇大恨,还私下和朱温勾结害我。
我如今被皇上您撤了一切官职,我啥也不是,我只是名义上的罪人。
我不敢去归附陛下,我想从河东去河中借地方住。
我是进是退,是行动还是停止?
我给您下拜,请你给我指明方向!”
这是告诉皇帝,再不改弦更张,他李克用就要从他的河东出兵,去占领河中了。
这时昭宗已经惩罚张浚,撤了张浚的宰相官职。
跟张浚一个鼻孔眼出气、也主张讨伐李克用的孔纬,也被撤了职。
李克用第二次上奏表送到时,昭宗李敏再贬张浚为连州刺史。
随后,昭宗给李克用颁诏旨说:
李克用官复原职,继续担任河东节度使,镇守晋阳。
没多久,昭宗又加封李克用为中书令,再次贬斥张浚为绣州司户。
这时,天下人都看到了,皇帝李敏,看胜败强弱决定态度。
李敏这皇帝当的,变脸跟翻书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