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华亲王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但消息还没传到江北。)
程宝生面无表情地站在蔡慈后面。
蔡慈手中拿着窦廷熹的回信,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
“好啊,好啊!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程先生,本官没有看错你。”
相较之下,程宝生显得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了。
他只关心蔡慈答应他的事。
回头看了一眼程宝生,蔡慈呵呵一笑。
“程先生,本官说到做到,只要你帮助本官斗倒陶善文,本官至少会向华亲王保你一个知府的官职。倘若到时候,能将窦廷熹,太子,礼亲王全部扳倒,本官有的好处,你照单全收。”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是你立了这次大功的报酬。”
程宝生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他心中萌生了一丝对陶善文的愧疚,但这微乎其微的一丝愧疚,很快就被得到钱财的快感给冲散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因为祖上与庆熙帝作对,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通过科举,光明正大地做官?
要做官,他只能另辟蹊径。
要是攀上华亲王这个高枝儿,自然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见钱眼开的程宝生,蔡慈眸中流露出些许轻蔑。
书香世家?
祖辈食朝廷俸禄?
你也不过如此。
“大人接下来要在下怎么做?”
“照顾好你自己就行,接下来的事,不用你做了。”
程宝生面泛难色:“陶善文非等闲之辈,在下在他身边,万一被他查出来……”
渡城几十名官员,鲜血未干,亡魂未净,足见陶善文是个心狠意狠的人。
若是查出程宝生是安插在自己自己身边的内鬼,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程宝生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那又怎样,陶善文与窦廷熹来往信件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往上一送,华亲王再煽风点火,那就是私结朋党的死罪!
死一个程宝生……
死就死吧。
蔡慈温和地呵呵笑着,轻轻拍了拍程宝生的肩。
“程先生,你放心,只要把这封信交上去,陶善文还有活着的希望?更何况,你我一直在麻痹他,他不会那么容易想到你身上的。如果,如果真的有了变故,本官不会坐视不管。”
程宝生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了,本官不多留先生了,请。”
程宝生作了一揖,告辞离开。
一直在整理书卷的陆周,鄙夷的目光看着程宝生离开。
“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可以利用陶善文,有朝一日,就会利用我们。”
蔡慈冷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他可以利用我们的机会的。将来此人,必然会死在陶善文手中。但那又何妨,他们两败俱伤,咱们渔翁得利。”
“卑职还是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改计划,找了这么个人。”
蔡慈呵呵一笑:“文清莫非心怀不满?”
陆周笑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些好奇。”
蔡慈坐回椅子上,叹道:“陶善文,两榜进士,半年之内官升四级,当真不是盖的。就这个察言观色,明察秋毫的本事,多少人想学也学不出来。”
“难道他那日看出来咱们是在作戏了?”
蔡慈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那日你们只顾着作戏,全然忘记了陶善文,只有本官留神观察着他,看他的神色,断然是瞧出了些什么。所以本官回来,左思右想,总觉得还是换一个人比较合适。最好不是官场的人。”
“所以大人就选中了程宝生。”
“此人素来有些清高名声,他与陶善文年纪相差不大,正好这个年纪都是轻狂的时候,更有一些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本官又何尝不是从这个时候走过来的。”
蔡慈呵呵一笑。
“找了那群纨绔陪他作戏,果然让陶善文中了套。他来到江北,没有依靠,本官料定他必然急于寻找可用之才,辅佐自己。你说,程宝生符不符合那怀才不遇的大贤?官宦世家,博学多才,生不逢时,穷困潦倒。”
蔡慈说着,得意地笑了起来。
陆周恍然大悟,对蔡慈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如此,若是让卑职,自然也是觉得那程宝生是大贤了,只怕陶善文还想留下一段知人善用的佳话呢。大人运筹帷幄,卑职实在佩服不已。”
蔡慈愈发得意,轻轻捋着胡须。
他还留了一笔后手,正在让程宝生引着陶善文一步步走进这个陷阱里。
不过这是最后的后手,最后的下场是两败俱伤。
蔡慈准备到最后没办法了再用他。
因为这个后招,牵扯的人太多了。
现在人人赞颂的能臣,贤王,明君,都会牵扯在内!
在江北这么多年,官粮不是白吃的。
陶善文想要斗倒他不是么,真到了火拼的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文清啊,这封信本官准备现在就上交朝廷。”
陆周点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是应该现在就办。但对于陶善文,我们还要如同往常一般,对他毕恭毕敬。”
“捐款的事安排的如何?”
“大人放心,除了尚明贞他们,咱们的人,没人捐款。”
蔡慈冷冷一笑,咬牙道:“这个尚明贞,窦廷熹在的时候就和咱们不对付,还想着清理那些压下来的案子,压倒咱们!痴心妄想!陶善文和窦廷熹倒了,本官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窦廷熹不是在信中写了,要陶善文与尚明贞合作么,到时候再问他一个朋党的罪名,也就是了。”
蔡慈实在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
“看来华亲王气数未尽,咱们命不当绝啊!”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陶善文被问斩,自己封王拜相,享尽荣华富贵的场景。
太激动了。
太令人激动了。
真的做梦都能笑醒。
一向善于隐忍克制的蔡慈,不再隐忍,猖狂地大笑起来。
贪婪残忍本性,一览无余。
陆周知道现在他不适合在这里站着了,陪笑着说了几句奉承话,便告辞离开。
......
蔡慈很快就写好了弹劾陶善文的奏折,连同窦廷熹的回信,重新抄写了一份之后,将原件交到汴京。
他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心情无比愉悦。
自陶善文来到江北,就没有舒展过的眉头,终于渐渐舒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