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到厨房找了一坛酒,喝到微微脸红,这才到大理寺当值。到了大理寺,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很快便鼾声大作。
不出所料,顾德璋派人来叫莫如深,结果根本叫不醒。不一会儿,顾德璋亲自来了。
顾德璋不禁捂了捂鼻子,莫如深所在的房间酒气冲天。彭超虽然屡屡提醒顾大人来了,莫如深却是置若罔闻。
顾德璋有些恼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泼在了莫如深脸上。
莫如深突然醒来,眼神迷离,看看桌上的杯子,又看看顾德璋。
莫如深说:“顾——顾大人,您——什么——什么时候——来的?赶紧——坐下来,下——下官——陪您——喝——喝一杯!”
说完,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抓顾德璋的袍袖,请顾德璋坐下。
顾德璋一把甩开了他,喝斥道:“莫大人,为何如此失态?”
莫如深说:“卑职——不——不曾——失态,不——不过——微醺耳!不——不耽误——正事!”
“好一个不耽误正事!”顾德璋都快气炸了,“我来问你,最近让你查的案子进展如何?”
莫如深打了一个嗝,酒气直冲顾德璋的面门。顾德璋连挥袍袖,直捂口鼻。
莫如深说:“卑——卑职——以为,既然——凶手——受——受伤,必——去医馆。卑职——已——已经——遍——遍查——城内,目——目前——没有——发现。”
顾德璋问旁边的彭超:“彭捕头,可是如此。”
彭超急忙顺着莫如深说道:“是的,城内的医馆已经查完,明日起开始查城外。”
“查城外?”顾德璋一听就火了,“城外乡野之地何其广阔,这要查到何年何月?”
彭超嗫嚅着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顾德璋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一挥手说:“行了,别说了!让莫如深醒酒后找我!”
彭超看看莫如深,答了一声是。顾德璋怒气冲冲,转身出去了。一连两天都是如此,破案的最后期限就这样到了。
顾德璋知道自己无法向贾似道交差,添油加醋地汇报了莫如深的言行。贾似道听后,勃然大怒。
早朝之后,贾似道到西宫见了自己的姐姐贾贵妃。贾贵妃一听有人行刺自己的弟弟,当场发飙,尽显泼妇本色。
正当贾贵妃大骂刺客及朝中反贾势力的时候,宋理宗到了。贾贵妃真不愧为宠妃,她把女人的各种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宋理宗远远地听到贾贵妃在骂人,当太监高呼皇上驾到时她立刻住了嘴,化身为一只可怜的小白兔,双眼通红,泪痕未干,保持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宋理宗走进门来,以手相搀:“爱妃请起!”
在宋理宗的搀扶下,贾贵妃十分娇弱地站起来。
贾似道早已跪倒:“臣贾似道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理宗看了他一眼,说:“贾爱卿,此处不是朝堂,不必多礼,平身吧!”
贾似道这才起身,站在一旁。
宋理宗回头问:“爱妃,适才因何哭泣?”
“臣妾没哭,一切安好!”贾贵妃嘴里说着安好,眼泪却一双一对掉了下来。
此刻的她完全是一副知书达理,忍辱负重的模样,已经60多岁的宋理宗就吃这一套。
如果她动不动就撒泼打滚,或者一贯乖巧毫无主见,宋理宗都不会喜欢。偏偏她时而乖巧,时而撒娇,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动若脱兔,将尺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让宋理宗欲罢不能。
宋理宗在她身上找到做父亲,做丈夫,甚至做儿子的奇异体验,因此贾玉华才能在后宫佳丽中脱颖而出,并且长期得到恩宠。
借着贾贵妃的高枝,贾家最终能权倾朝野。
此刻,贾贵妃越说自己没事,宋理宗就觉得一定有事。在宋理宗的一再追问下,贾贵妃这才说出了口。
听完贾贵妃梨花带雨的叙述,宋理宗不禁大皱眉头。
宋理宗问:“贾爱卿,爱妃所说可是事实?”
贾似道急忙跪倒:“贵妃所言不虚。”
宋理宗点点头:“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朝廷二品大员!”
贾贵妃在旁边煽风点火:“臣妾倍受恩宠,贾似道位高权重,贾氏一门多为国之栋梁,旁人岂能不垂涎三尺。我贾氏一门皆是他们的标靶,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说完,贾贵妃翩翩下跪,泣不成声。
宋理宗连忙劝慰:“爱妃请起,贾爱卿请起!贾爱卿,且将令姐扶起来!”
贾似道这才站起,把贾贵妃扶起来。刚才宋理宗以令姐称贾贵妃,是将贾似道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了。
贾似道根据自己多年来与皇上打交道的经验,判断皇上一定会支持自己。
果然,宋理宗问:“贾爱卿,可曾让有司查过刺客的踪迹?”
贾似道说:“回皇上,已经让大理寺查过,目前尚无线索,然——”
贾似道欲言又止,宋理宗追问道:“何故吞吞吐吐,有话不妨直说。”
贾似道急忙跪下:“臣不敢说!”
宋理宗一摆手:“朕恕你无罪,赶紧讲!”
贾似道说:“事关皇上宠臣,臣不敢讲!”
宋理宗更不以为然了:“哪位宠臣?江千里,还是你,或者是其他人?还不速速讲来。”
贾似道说:“他有御赐府第,门匾都是皇上亲笔所写。凡入府者,均需下马下轿,参拜门匾。”
“噢,我知道了。”宋理宗点点头,“是那个会破案的莫如深,他担任大理寺少卿,干得不错。怎么,他出什么事了?”
贾似道说:“刺杀一案,由他办理。谁知他先是疏忽懈怠,近些天又整日醉酒,根本没去查案。”
宋理宗一惊:“他一直兢兢业业,而今何故如此?”
贾似道双手一摊:“正如皇上所说,他一直很好,最近却是状况百出。”
宋理宗回头对徐海说:“徐海,宣顾德璋入宫,朕要亲自问话。”
徐海刚转身,宋理宗嘱咐道:“把莫如深也一同宣进宫来!”
徐海答了一声是,快步走向殿外。
半个时辰后,顾德璋和莫如深来到西宫。两人向皇上行礼,宋理宗让他们平身。
宋理宗远远地就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皱着眉问:“你二人,谁饮酒了?”
莫如深急忙跪倒:“是微臣!”
宋理宗问:“莫爱卿,当值之时禁止饮酒,你可知道?”
莫如深连忙叩头:“微臣知道,微臣知罪,微臣行为失当,请皇上责罚!”
宋理宗又问:“顾爱卿,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顾德璋连忙跪倒:“贾尚书被刺一案,确实由大理寺办理。按照职责,应由莫少卿查办,然莫大人先疏忽懈怠,后整日酒醉,因此——因此没有什么进展!”
顾德璋把责任完全推给了莫如深。莫如深明白顾德璋想让自己背黑锅,但仍是一言不发。
宋理宗看看莫如深:“莫爱卿,你不想辩解一下吗?”
莫如深想了一下,向上叩头:“回皇上,臣才疏学浅,不堪大任,请皇上责罚。”
宋理宗略一沉吟,说:“莫如深疏忽懈怠,当值之时醉酒误事,等候处理吧!”
莫如深说:“谢皇上隆恩!”
宋理宗一摆手:“你们退下吧!”
两人答了一声是,双双从宫中出来了。彭超焦急地等在宫门外,看到莫如深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了。
顾德璋一边上轿,一边看看莫如深,重重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彭超把莫如深扶上马,抱怨道:“老三,你整日醉酒,所为何故?你从前不是这样,如今这是怎么了?”
莫如深骑马往前走,一直沉默不语。彭超看看莫如深,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转过天上朝的时候,顾德璋参了莫如深一本,声称他醉酒误事,耽误了破案。
宋理宗问朝臣:“莫如深屡立大功,如今犯了错,众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他向朝堂下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久病在家的郑清之。
他微笑着问道:“郑爱卿,你的病好些了?”
郑清之回复道:“承皇上记挂,微臣最近好多了。”
他说:“你先失爱子,又失长孙,朕还担心你振作不起来,如今看来是朕多虑了。”
郑清之说:“郑大孝罪大恶极,理当正法。蒙皇上不弃,委臣以重任,然臣治家无方,出了如此不肖子孙,臣罪该万死!”
“罢了,郑爱卿。郑大孝已经伏诛,今后不必再提了。”宋理宗摆摆手。
“谢皇上宽宥!”郑清之说。
宋理宗问:“以郑爱卿之见,当如何处理莫如深?”
郑清之说:“莫如深醉酒误事,是为小错,本不应重罚。然莫如深所涉之事远不及此,若不加以适当的惩处,何以正官场?”
“远不及此?”宋理宗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还有哪些不检点的行为吗?”
郑清之声音有些沙哑,却是掷地有声:“莫如深自进入京城,便在范东麟手下为官,与范东麟交情甚笃,一贯惺惺相惜。抓捕范东麟当天,他围而不攻,放任范东麟自杀。”
江千里再也听不走去了,出班启奏:“郑大人之言不实,当时臣就在现场。黑龙堂之人枉顾性命,如果相激过甚,范东麟立刻自杀,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我是全权查案特使,一切皆经过我的同意,若有指挥失当,应是臣之过,与莫如深无关。”
郑清之轻轻一笑:“江大人与莫如深一向交好,只怕有替人受过之嫌!”
江千里向来看不惯这个只拿俸?,不办实事的老朽,当场反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郑大人不在现场,恐怕只是道听途说吧。更兼郑大孝间接死于莫大人的计策,郑大人恐有公报私仇之嫌吧。”
大臣们顿时议论纷纷,低声指责江千里对郑清之不敬。郑清之当宰相多年,门生故吏遍于朝堂,关键时刻他们自然会向着郑清之。
郑清之倒是没着急,微笑道:“请问江将军,当时在现场是否两次提醒范东麟束手就擒,是也不是?”
江千里僵住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知道这么多细节,只好回答道:“是的。”
郑清之又问:“范东麟是否放下了武器?”
江千里迟疑了一下,说:“没有!”
郑清之逼问道:“既然他没有放下武器,又没有挟持人质,为何不把他及时缉拿。江大人武功盖世,莫如深智计过人,合你二人之力,竟不能把范东麟擒获,岂不怪哉?”
很多大臣连连称是,江千里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驳。
郑清之没打算停下来:“莫如深知道范东麟罪涉谋逆,是为凌迟之罪。他拖延时间,就是给范东麟一个全尸。另外,范东麟的家小去向不明,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范东麟事发而提前逃跑的?”
江千里气愤极了:“您是什么意思?莫非指责莫如深为他们报过信?”
郑清之不阴不阳地笑了几声:“我只是指出其中的蹊跷,报信之事是江大人说的。”
“你!”江千里知道自己太嫩了,被这个老匹夫算计了。
刑部尚书兰永年是郑清之的门生,立即提议:“皇上,以微臣之见,应对莫如深渎职枉法之事详加查究,如果罪责确凿,当严惩不贷!”
从醉酒误事到渎职枉法,在郑清之的铺垫下兰永年火上浇油,莫如深的罪责在这些人三言两语之间提高了一个层次。
礼部尚书马元铎立刻出班启奏:“兰大人之言差矣!事实不清,证据不明,怎可轻言朝廷命官渎职枉法?”
兰永年反驳道:“马大人,你能证明莫如深无罪吗?”
马元铎反唇相讥:“兰大人,你能证明他有罪吗?”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秩序大乱。
宋理宗听不下去了,说:“众爱卿,安静!”大臣们这才闭了嘴。
宋理宗看看一言不发的吴潜,问:“吴爱卿,以你之见呢?”
宋理宗遇大事不好决断时,常常爱听吴潜的意见。吴潜惜字如金,从不轻易发言。宋理宗认为吴潜的想法往往能做到不偏不倚。
吴潜出班启奏:“莫如深醉酒误事是实,渎职枉法没有证据,小惩大惩皆有适宜之处。微臣以为莫如深颇具才学,不可一棍子打死,可改派他职,以儆效尤。”
宋理宗不禁点点头,吴潜的想法最符合自己的心意。郑清之长于察言观色,他知道皇上不可能对莫如深严惩了。
马元铎启奏道:“臣以为可外放莫如深到边远省份任提刑,两年内不得入京为官。”
兰永年坚决反对:“马大人之言差矣!即便是边远省份的提刑也是正五品官职,现在他是从五品。如此一来,莫如深不仅没有被贬官,反而升了官,何以惩戒?”
马元铎知道自己说的有些不妥,但他佩服莫如深的为人和才学,还是据理力争:“莫如深长于刑狱勘验,如果不是他,试问朝中何人可以击破黑龙堂?”
江千里赶紧表示赞同:“马大人言之有理。请皇上念及莫如深往日的功勋,小惩大戒!”
朝臣们乱哄哄的时候,贾似道一直没说话。他是故意不说话的,一来莫如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二来两人的后来嫌隙不能讲在当面,还需维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
顾德璋冷冷看着江千里,说:“江大人,多次出言维护莫如深,不会是出于私交吧?”
江千里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顾大人参莫如深一本,不会是莫大人在案件侦破中抢了你的风头吧?”
“你!”顾德璋一指江千里,欲言又止。
江千里确实戳到他的痛处,他还真这样想过。
朝堂又乱了起来,宋理宗说:“吴爱卿,你兼管吏部,岭南可有出缺?”
大家都不乱了,既然宋理宗问到了岭南,看来莫如深很可能要被贬官到岭南了。
吴潜启奏道:“梅州缺一名通判,南庐和元安两县县令空缺,宽城县缺一名县尉。”
宋理宗想了一下,问:“郑爱卿之见呢?”
郑清之捻着胡须,说:“县尉职衔太低,不太合适。他长于刑狱勘验,没有主政地方的经验,任县令也不合适。以臣之见,让他到梅州任通判吧!”
贾似道急了,脱口而出:“皇上万万不可!”
宋理宗静静看着他,问:“为何不可?”
贾似道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未及多想脱口而出。
如今皇上问他了,他也不得说:“莫如深容易醉酒误事,岂能安排如此重要的职位。”
宋理宗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牵强,不以为意。
吴潜说话了:“莫如深由从五品改任正六品,已然降级,已经是一种惩罚了。同时,赴任之所地处偏远,是为另一种惩罚。以臣之见,如此小错,得如此大惩,已经不轻了。”
宋理宗点点头,其实他本不想惩戒莫如深,无奈群情汹涌,不得不为。
宋理宗看看贾似道仍是一脸不平之色,说:“贾爱卿,梅州知州贾似诚精明干练,官声口碑极好,让莫如深跟着他学习一下,不是正好吗?”
贾似道不说话了,其他的大臣也不敢说话了,因为大家都明白了皇上的真正意思。
梅州知州贾似诚是贾似道的堂兄,梅州处于广东北部,地处偏远,贾似诚几乎就是梅州的土皇帝。如今莫如深去当通判,相当于皇上安排了一个人看着贾似诚。
按照宋朝体制,通判在品级上低于知州,但权力基本与知州相同。另外,通判负有监察州府大吏的职责,奏折可直接上达朝廷,权力不可谓不大。
其实所有的大臣都明白,皇上不会允许任何一派做大,哪怕是自己的小舅子贾似道也不可以。
贾似道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改变,说:“皇上圣明!”他退入了朝班。
宋理宗说:“既然众爱卿已无异议,就下旨吧。退朝!”
众臣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下朝后,顾德璋自然与贾似道同路而行。
顾德璋很激动:“我们种树,让别人摘了桃子。”
贾似道愤愤不平地说:“郑清之这个老匹夫,我们都成了他的棋子,被他耍了。”
顾德璋问:“我只觉得江千里那个武夫被郑清之耍了,为何我们——”
贾似道打断了他:“德璋兄,你能不能多动动脑子?”
顾德璋其实还是不明白:“我们不是把莫如深赶出京城了吗?”
贾似道真是恨铁不成钢:“我们是把他赶出去了。可他又到了我们另一块地盘——”说着,他看看四周,怕别人听见。
顾德璋这才明白了:“对,他去了梅州,会给贾似诚大人平添很多麻烦。”
贾似道点头道:“这条计策真妙!莫如深到了梅州,必然与我堂兄不和,我堂兄必不肯善罢甘休。两人必然激烈争斗,郑清之是想借我堂兄之手杀了莫如深。”
顾德璋说:“您还要提醒贾似诚大人小心为上!”
“那是自然,我会给他写一封信!”贾似道感叹道,“姜还是老的辣,万万没料到竟被这个老朽暗算了。不仅我们,恐怕皇上也成了郑清之利用的工具。”
顾德璋说:“您能否再见一下皇上说明郑清之的算计。”
贾似道摇摇头:“没用了,圣旨即将下达,而且这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也在利用郑清之。”
顾德璋彻底明白了,骂道:“郑清之这个老匹夫,迟早与他算账。他已经年过七旬,我就不信,他不会死。那怕是权倾朝野的史弥远死后,他的子孙不也倒在贾大人的剑下了。”
贾似道看看他,扑哧一笑,顾德璋正好说出他的心声。刚刚结束的黑龙堂谋反案,气死了史宅之,打击了郑清之,赶走了莫如深,也算是大胜。被郑清之利用了一下,只能算是小败。
贾似道想到了史宅之,顺便想起了已为自己所用的江湖杀手沐晋阳,心里生出一条毒计来。
想到此处,贾似道禁不住大笑起来,说:“走吧,德璋兄,我请你喝酒。”
自己主子请自己喝酒,顾德璋自然愿意去。两人的官轿一前一后离去了。
江千里一下朝,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莫如深府上。见到莫如深的瞬间,他愣住了。
这几天,莫如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这倒好,莫如深自己根本没在意,竟然在府中喝茶。
江千里看见的莫如深根本不是一个醉猫,更像是一头冷静的狮子。他径直走到石桌前坐下,把刀扔在石桌上。
他看看莫如深:“如深兄,我真是服了你了。江某在朝堂为你据理力争,你在家喝茶赏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莫如深微笑道:“我已经猜到了,在下足感大恩,谢谢了!”
他觉得莫如深的表情太奇怪了:“皇上要把你贬到梅州做通判,那可是岭南,蛮荒之地,你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就贾似诚一人,就足够你死上百回。”
“梅州!地方不错,我喜欢!”莫如深没着急,反而高兴了。
“喜欢?这有什么可喜欢的?如深兄,你疯了?”江千里越发不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