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甘坤道有些隐瞒,她到底意欲何为?石任意不解,也怕她误入歧途。他欢喜的是竟然能娶到美若仙女,又是人间活神仙的女人,忧的是这女人却并非娇柔温顺,别无他图。她在暗中筹谋些见不得人的事,若真不是贺宁公主的本尊身份,日后她或许会陷入其中,再难脱身。
石任意不敢声张,悄悄的便自个归去厢房。
......
“啪”的一声,好端端的一张八仙桌就被震断了一条桌腿,乃是江湖顶尖杀手“无情箫人”一掌所致。
无情箫人吹鼻子瞪眼,双眸如铜铃般圆睁,气不顺,胸襟前可见起伏,他在气恼,是听来刘大的话之后的气恼。
“黄兄,都过去了,不必再计较那些了,石顶富被押去大牢,他做了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迟早逃不了一死,你就别气了。”
无情箫人摇摇头,面色凝重,方才神力,一掌把刘大家中的八仙桌给拍断了桌腿都没眨一下眼。
也难怪着气,听来石顶富暗中偷偷摸摸,又是残杀无辜,紧要的是他囚禁姚彩莲,加以糟蹋,需知,姚彩莲乃是他---无情箫人的妻子,即使姚彩莲已状告无情箫人杀害了她的父亲,与其一刀两断。可,无情箫人---黄千安和姚彩莲拜过天地,并未写过休书休了姚彩莲啊!算得上仍是夫妻。谁料,石顶富如此丑恶,坏事做绝,比之他---无情箫人而言,人家好赖就是个杀手,杀人也杀的明明白白,哪像石顶富这般无耻至极,杀了人还死不认账,只会欺负老弱妇人。
“刘兄有所不知,我黄千安对不住彩莲,我知道她恨我,故而,她离开我之后,我并未再为难她,也是盼着她有条活路,日后有个疼爱她的男子娶回家,好生照拂她,岂知......岂知石顶富这下三滥的东西却歹毒心肠,害我彩莲,刘兄,我黄千安若不替彩莲报仇,还算是个人吗?”
说及报仇,刘大又急了,他当然已对石顶富的为人失望至极,不再理会石顶富的生死,然,石顶富乃是石任意的父亲,他这个姨父怎能不管不顾石任意呢?
“黄兄何苦念念不忘,刘大跟你说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彩莲姑娘对你也恨之入骨,能逃过一劫,往后总该不会嫁人了。而,石顶富作恶多端,自有官府惩治,是杀是剐自有官府理论。黄兄一旦潜入大牢之中杀了石顶富,那你也会陷入险境,官府还在缉拿你呀!往时,马益辙念在我表哥的面上,知道我藏匿你在我家中也没为难我,可如今的方教谕为官耿直,就怕他难以说话,黄兄真有个三长两短,刘大我只怕到时候难以出力救你......”
“多谢刘兄始终对我黄千安的关照,你说的也有道理,那石顶富的生死就留给官府来断吧!”突兀又是一叹。“唉!可惜,我为了江湖道义,一直都在追杀何重越,我打听才知,何重越之所以有心加害石顶富,乃是石顶富毫无道义,连兄弟都出卖,而何重越则是石顶富兄弟的儿子,好好的一个孝子,我却要杀他。看来,我往日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是不该的,日后,我再杀人必杀恶贯满盈之人,那些善良之辈我再不会去杀了。”
刘大却听来哈哈大笑了起来。“黄兄,还有谁敢雇你杀人?”
这话令黄千安顿时睁大双眼,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刘大再道:“黄兄,你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江湖人谈之色变的杀人王,而是一个心中不忘道义的武林高手。黄兄,既然与你说开了,刘大就不拐弯抹角的,索性直说了吧!黄兄,人生在世,不可为了钱财而毫无人性,昔日你我皆是作恶多端的歹人,若能及时明白自个的过错,一心向善,能为可怜的百姓积善行德,就算死后去了地府,刘大相信阎王爷都要念在你我活着的时候还有过善举而从轻发落你我,起码不用再下十八层地狱受苦啊!”
此话一出,二人皆哈哈大笑。不错,二人都是混迹江湖之人,杀人,偷抢,什么恶事都做了,到头来才知,好好为人,多行善才是该做的,那么正如刘大所言,到了地府阎王爷多少都会酌情看待他们活着时候的所作所为。
刘大死里逃生,到后来他才知道,好兄弟黄千安一直放心不下他,而那石顶富则无情无义,这等人,刘大曾为他险些丧命,实在不值。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旁个不说,这酒自是斟上,闲说人世凄凉,人世无奈。
......
监牢之中,石顶富双膝跪地,他再无昔日的那份威严,也没了那份佯装,而是低头不敢瞧去姚彩莲。
不错,姚彩莲来此,正为了一睹石顶富的凄惨模样。恨,令她泪如泉涌,自个被黄千安蒙骗,受尽了屈辱,不想,石顶富比之黄千安还要歹毒,无耻,这样的人怎能活在世上,世上也因有这样的人而让多少无辜的人遭害?
牢里只有悲怆的嚎哭声,连狱卒都摇头叹息。何重越同朱坛一道护送姚彩莲赶来监牢,就是让她见上已失去威严的石顶富一面,看看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如今的下场。
“老东西,你是不是自知死期要来了?”何重越缓慢说话。
牢中之人---石顶富依然垂首。“若是天意,我死而无憾,若是老天垂怜,或许我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何重越那是含泪苦笑,不停摇头。“天下还有这般无耻的人,为甚?为甚作恶的人总有他的道理,反倒好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其所害?老天爷若是有灵,难道不该睁开双眼瞧瞧清楚?”
“贤侄,千万别把自个说的多高洁,你难道就没杀过人,偷过东西?”
听来石顶富这话,何重越心中也泛起了疑惑。是啊,自个也掘过人家祖坟,也杀过人,自个也是坏人?
不,自个虽然算不上好人,但自个再恶也没他---石顶富这般厚颜无耻的作恶。这样的人才是真恶,大奸大恶。
不同石顶富多话,何重越转而对朱坛道:“你我护送姚姑娘回去吧!与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人说话浪费口舌。”
朱坛自然是对何重越唯命是从。“好!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朱坛我都恨不能当场拿刀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酱才甘心。”
故而,他们便都去好劝姚彩莲,让她和他们一道离开大牢。
这会,姚彩莲才抽抽噎噎的,泪眸朝去不敢看他们的石顶富。“恶魔,你是恶魔,你根本不配为人。石顶富,当心你这些罪恶会牵连你的儿子---石任意,别害了他也和你一样没个好下场。”
再怎地说他都不放心上,一旦说及自个儿子---石任意,石顶富立时就抬头,与三位都盼他不得好死的人眸光相遇。
眼角一抽,石顶富便回话道:“多么可笑的话,我儿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你说我儿不会有好下场,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才没好下场呢!哼哼!人人都把自个说的好似冰清玉洁的,可你们自个扪心自问,哪个没有私心,哪个不想着从别人那得来好处?不过是你们技不如人,心下不服气,就将所有的过错都往别人身上推。可笑,可笑,实在可笑,哈哈哈!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们,如今县衙虽换了老爷,但无论换谁,想要给我安上杀人的罪名只怕比登天还难。最多,判我个强抢民女,罪不至死,你们想看我的笑话,别白费心思了。”
歹毒,无耻,简直无法去说他的为人,朱坛本不打算多同他啰嗦,见他---石顶富已到了不要脸的极致,朱坛才开口狠斥他。“你说你活在世上作甚?整日都在说谎,连自个儿子面前都要说谎,就怕你儿知道你的过往。石顶富,不瞒你说,我若是石任意,有朝一日知道父亲是这样的一个为人,我会羞愧的一头碰死了干净。”
“胡扯,我儿---任意才不会碰死呢!要死的是你们这些龌龊,下贱的东西,我儿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岂是尔等无知之人能看的明白的?”
说及石任意,石顶富总会言辞回击,这倒好,朱坛听后,心中得意,言辞亦不着调了起来。“何苦与我们争论呢?石顶富,你作恶自个也知道,天理循环,你做多少恶,老天不罚你就会让你的后世来替你偿还,石任意最终难逃一死,且死无葬身之地,石顶富,这都是你一手造孽的恶果。”
“混账东西,休要拿话激我,石顶富不是三岁小儿,才不惧你们这些下作的人。朱坛,你自个回去撒泡尿照照,你若有本事,你那婆娘---殷五娘怎会到我石家作下人?何重越,你也别总想着怎么对付我,让我活受罪,无情箫人迟早会宰了你,他可是拿了银子事还未办好。姚彩莲,你恨我,好啊!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联络外人想要置为夫死地,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莫非真的惦记我儿,可知,我儿才是冰清玉洁的好孩儿,你怎配他,嫁给我做妾已是对你天大的恩赐。好赖在我石家有吃有喝,总比你无处安家,赖在你二舅母---郑杏娘家中不肯离开的好太多呀!”
的确,何重越已不愿和石顶富多言下去,这样的人,跟他多说无益,现今换了县老爷,料定石顶富已无好下场,若是此番石顶富仍旧逃出生天,何重越还有守约的必要吗?
......
南屏山之一隅,这儿林荫障日,此处安顿人马,也是个好地方。营建了木屋,造就了篱院,二十名麾下,就算在此扎寨,投身绿林。于瑶素已身着紧身衣,束发戴冠,犹如一名清俊的男子,日夜耍刀舞剑的,再不是昔日柔弱的千金小姐。
忠仆---彩云连忙从外头急忙奔来,见着于瑶素便抱拳而非福身施礼道:“姐姐,彩云派去的探子来报,说是叶珩身边多了个人,您猜是谁人?
于瑶素和颜悦色对彩云道:“是陈三,我早已知道了。”
她竟然都知道了?彩云嘟哝着嘴。“姐姐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忍让叶珩,他和陈三今日就要启程去外地行商,姐姐可有心为难他们,将他们的物品给抢过来?”
于瑶素连连摆手。“不值当,叶珩终究是负了我。我不会害他,但也不会在乎他,日后,他的好坏已和我无关。彩云,你说马厂那边可有消息,若能贩马,或许我们也能挣上一笔钱财。”
“小姐放心,彩云安排的人就快回来了,彼此都有好处的事,商谈起来不难。”
“好!”于瑶素不再多说,拿起手中的书卷,原来是行商之道的书籍。
在南屏山造了山寨,又着打算行商,于瑶素那份娇软已不存,只有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风采。
不过,主仆二人如今是姐妹相称,彩云不离不弃,打算替于瑶素分忧,而于瑶素则一心要自个行商,成就一番辉煌。
不大会功夫,一探子又来禀报,说是遇着一讨饭的傻子,口中念念有词,什么“瑶素不瑶素的。”探子怪咤,想到自个主人便是于瑶素,这人口中的“瑶素”莫非就是自家寨主。干脆,将讨饭的傻子领了来。
蓬头垢面、披头散发,那讨饭的花子低着头,而,彩云似乎发见了些什么,有几分见过的熟识,她便朝那花子近旁去多瞧两眼。而此时的于瑶素只稍稍瞥去一眼,没看清这人是谁,也没心思多看下去,故此,让探子把那讨饭花子些碎银,打发走了干脆。
彩云近旁,细细查看,顿时,她一个惊呼。“小姐,人......人找着了。”
什么人找着了?于瑶素不解,蹙眉便朝彩云瞧去。
那彩云圆睁着双眸,急切的说不明白话儿,又语无伦次起来,只道:“小姐,不不不,姐姐,你速速来,他......你瞧一眼啊!见鬼了,不不不......是菩萨显灵了......”
于瑶素自知彩云不会无端如此,放下了书卷,起身便朝低头的讨饭傻子近来。一股馊臭便从讨饭花子身上发散出来,于瑶素捂住鼻子,越发靠近。
果然,不细看不打紧,这么一细看,已英姿飒爽的于瑶素当场只觉心中一睹,天旋地转,她瞬间便厥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