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之下的眼睛消失在了洞天深处。
牧风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巨大的精神刺激下，院子中的他身边渐渐有一道娇小身影缓缓浮现。
陶瓷般的脸蛋，身着宫装，手持翠绿玉如意，茫然的看着四周。
“尊主？”
看着地面昏死过去，洞天回缩体内的牧风。
她的神色渐渐从清明化为愚钝，喃喃道：“过去了多久？”
就连程娇然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混乱痴愚如爆发的病毒以他为中心开始蔓延。
只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而已。
渐渐的，几乎整座石螺城都开始陷入了痴愚之中。
凡人无意识的游荡，嘴中躺着口水，哼着无意义的声音。
不仅是凡人，就连修士也都如此。
化作本尊真形，茫然的四处走动。
双目灰白，如被一层迷蒙之雾遮蔽视线。
下到凡人，上到洞天修士，纷纷化作了盲目痴愚者的狂信徒。
他们开始仰望天空，一看就是一整天。
不吃不喝，整座石螺城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氛围之中。
万人大城里，所有人都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动作。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没能影响得了他们。
倒是三天过去，凡人已经不吃不喝开始昏迷的昏迷，死亡的死亡。
待牧风苏醒就见一切不同了，自身洞天初期修为全枯萎。
程娇然所化本尊肉山在四周茫然的撞击墙壁。
“小六！？”
牧风惊讶，就见许久不见的小六飘来飘去，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傻笑连连。
“到底发生了什么？”
牧风尝试感应洞天，却发现似乎不存在了那般。
打开五方袋，好家伙，空的。
“完了，我那么多上品灵食呢！”
牧风既惊恐又仿徨，他已经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
他清醒之后的几分钟内，小六也从迷茫中回过神。
“尊主~！”
小六高兴的围着他转了几圈，牧风也笑了笑。
一大一小相视片刻，看向四周。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他唯一能问的就只有身边的小六了。
“不知道诶...”
就见她茫然摇头，牧风又来到程娇然身边。
这个女人所化的本尊正在用头撞墙，发出砰砰声。
四周已经被她撞断了好几堵墙了。
而残破的院子外，是站在原地看着天空的凡人和修士。
“这些人都怎么了？”
小六惊讶的飘在他身边，看着城中凡人修士古怪的动作。
“疯了吧。”
牧风摇摇头，无法确定真相究竟是何。
在他所过之地，人们纷纷感应到了什么。
朝着牧风投来眼神，灰白的目光仿佛刚刚尸变的丧尸似的。
“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爆碎的诡异血肉被雨水冲刷干净，在地面留下淡淡猩红。
他努力去回想，却怎么也无法追忆起来。
牧风所走过的地方，人们纷纷清醒。
被遮蔽的目光重现世间，那些淡淡白雾被牧风无形吸收进体内洞天中。
饥饿、口渴令他们茫然摇头，各自回到居处找吃的去了。
“你看到了什么？”
牧风拽住了一位灵息修士询问。
后者如行尸走肉般摇头不语，显然也在回想。
整座城市皆笼罩在了一股莫名的诡异氛围之下。
牧风不信邪，几乎围绕石螺城整个转了一圈。
“尊主，趁着这些家伙浑浑噩噩，要不咱们干票大的呗！”
小六从整座城市的痴愚中找到了翻身致富的机会。
“对啊，我的上品灵食都不见了，现在身上又一贫如洗...”
牧风一拍脑袋，暗赞小六聪明。
于是乎，每当他走过一处，这里的修士就要遭殃。
身上的灵食袋基本被一只黑手扫过。
甚至当他路过宝庄的时候也大摇大摆进去洗劫了一遍。
“尊主尊主，还有武器店！符箓店呐！”
小六赶忙提醒，牧风已经从痴愚中彻底苏醒恢复理智。
此刻嘴角忍不住扬得跟翘嘴扁鱼似的。
“八方来财，哈哈哈。”
牧风大扫特扫，各大店铺内珍贵的符箓材料统统惨遭零元购。
店铺修士处在迷茫中，等回过神，牧风已经嘴里叼着灵食消失不见。
而自己的店铺空荡荡的，看起来是如此整洁而刺眼。
难以置信，一个人竟把一座城给零元购了。
“我若不来，他们定会浑浑噩噩至死，我这算是救人，是大功德加身。”
“当然，他们身上灵食啥的都是身外之物，我替它们保管就好了。”
牧风站在一处装饰较为华丽的重楼上层。
抬手将一珠圆玉润的女修腰间袋子解下。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混元修士清月，被石螺城修士称为清月仙子。
事发前，清月二人就站在这里，没想到一站就是整整三天。
牧风到来前，二人依旧双目蒙昧。
“哈哈，存货不少嘛~”
牧风扫了眼袋子，随后丢进自己的五方袋里。
“哟呵，这是啥？”
牧风从清月的五方袋看到一块少女的人皮刺绣。
刺绣上的男子栩栩如生，竟有几分熟悉之感。
定睛一看，好家伙，持剑饮酒的千手剑修李长天...
“原来你是这样的清月仙子！”
牧风带着复杂的可怜之色，扫过旁边的混元修士明风。
这老哥头上的书生帽仿佛变得绿油油的，十分惹眼。
“尊主，那个骨牙吊坠是好东西！护体法宝耶、”
经小六提醒他才回过神，张朝似乎在拍卖会被这骨牙打碎过半截身子。
虚形大手按在对方心口，正欲将对方胸膛前的骨牙吊坠摘下。
清月眸子转动了下，盯向他，摄人心魄的威压渐渐浮现。
牧风感到许些压力，尴尬的讪笑了笑。
连忙在对方的大灯上悄悄擦了擦，缓缓抽回手：“那个，我手怎么脏了。”
他一个洞天修士去抢混元，这不得被吊起来剥皮抽筋才怪了。
“尊主，别怂啊，她这件衣服、等等，还有里面的内...”
牧风连忙瞪了她一眼，小六急忙噎住，紧张看向静止不动的清月。
“尊主，快点儿，她马上就要清醒啦！”
小六悄咪开口，牧风心一横，他确实眼热对方的吊坠。
“月仙子，我王某人也不是故意要亵渎你，实在是你的大...咳咳，你身上的宝贝太多了。”
牧风上下其手将那骨牙吊坠、轻薄纱衣、上下内甲，统统取下丢进五方袋。
清月仙子依旧呆在原地，眸子一眨不眨，牧风吞了吞口水。
就在这时，不知怎的，她的目光仿佛又转动了一下。
牧风本想的是把明风修士也给洗劫一遍。
然后把他道侣二人虚形摆作老树盘根，好证明自己没来过。
“溜了溜了！”
牧风紧急扫过明风腰间的五方袋后逃走。
清月彻底苏醒发现自己光溜而立，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多时，牧风理直气壮来到不朽府。
这里是他拯救苍生的最后一站。
当他半只脚打算踏入其中的时候。
就听苍老声音淡然传来：“王小友，进来坐坐？”
牧风内心咯噔一声，脸上冒了一滴汗。
小六也吃惊的抿着嘴，虚空给他擦了擦。
“呃..哈哈，那个， 我怎么走这来了？真的是...”
牧风脚步一收，转身吹了吹口哨，一溜烟撒没了影。
不朽府中坐镇的不朽道人看着府邸中下人眼中蒙昧尽散，甚是心惊。
“果然是这小子干的，看来他背后真藏着一尊大能靠山啊！”
不朽道人依靠强悍的先天修为，在牧风临近前不久便自行冲破愚昧提前苏醒。
感应到牧风在城中四下打家劫舍，不由懊恼苦笑。
差点就让这孙子把自己家当也洗劫干净了！
这么一想，牧风的行为可比老滑头李长天都可耻多了。
“我的储物袋呢？”
“什么鬼，我的也没了，是不是你偷了，该死。”
“放屁，我浑身家当丢得一干二净，怎么着，你想斗法？”
“各位道友，你们看！清月仙子她...竟光着身子站在重楼上！”
“什么，有这回事？让我看看... ... 噗嗤！”
回去的路上，人们不断诧异怪叫，更有修士鼻头喷血。
尽管都是虚形显化，但此刻表情做不得假。
牧风一路心情大好，无视城中修士哀鸿遍野的惨嚎。
清月仙子已经换了一身素衣披在身上，却遮不住傲人虚形。
俊朗书生明风看着地上的人皮刺绣，双手握拳面色铁青，狰狞之态毕露。
一拳击碎重楼石柱，发出了极致的怒吼：“是谁！到底是谁！”
牧风摸了摸鼻子，心头有点小虚，脚步不由加快三分。
却没注意到重楼上重新穿好衣的清月，冰冷的眼神正注视向他这边。
“尊主，你被发现了耶！”
“不会吧，谁发现了？”
“就是被你爆了装备，胴体示了众的清月仙子呀！”
“哈？你怎么不早说、”
牧风额头又掉了一滴大汗，急忙隐入人群中。
一直回到自己破碎的宅邸前。
看着狼藉的宅邸，这地方是不能待了。
不仅是这里不能待，就连石螺城也不能待了。
他洗劫了整个城市的修士，五方袋内都是他人存货，都快塞不下了。
让这些暴怒的修士知道，说不得会联合起来把他活活撕成肉条炖汤吧！
“还有程娇然，她身上还有我一百多块上品灵食呢！”
牧风急忙冲到院中，就见程娇然所化本尊已经不见。
“奶奶的！哪去了？该死，我就该第一个搜她身的！”
要说清醒最快的牧风第一小六第二，程娇然自然就是第三了。
感应到契约消失后，程娇然大恐，显然已经提前离开。
牧风随手掏出了一张追踪符，随即取来一撮微微卷曲的毛发。
咳咳，是什么毛，懂得都懂哈。
催动法力唤醒符箓，就见符箓上缝着的鼻子嗅了嗅。
“正东南方，九十八里。”
“正东南方，九十九里。”
“目标丢失。”
追踪符没了动静，牧风看着天空的太阳。
伸手比划了两下手势确定方向，脚步一冲朝东南迅速奔去。
“小样，带着我的财产就想跑路？门都没有！”